第25章 烧村
傍晚时分，阳明村。
劳累了一整天的村民们，肩扛锄头，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从田间地头缓缓朝村中走去。
五匹健壮军马气势汹汹在村道上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的滚滚灰尘，即便村民们提前站到路边，还是被这股灰尘呛得满脸灰垢。
他们边咳嗽边抬头望去。
千斤脚步方停，万剑刺心就起。
这批凶汉，竟是奔向自家村！
难不成是山中贼寇？！
他们丢下锄头，踉踉跄跄朝村子跑去。
刚到村口，便听数言。
“偌大一个村庄，怎么毛都没一条？！”
“看来这村昨日，的确是遭邓龙洗劫。”
“娘的，本想拿些值钱玩意儿，献给二龙山，好跟青州那边搭上点关系。”
“最近的另一条村实在太远，还是算了吧。要不咱们劫些女人送过去得了。”
为首的头领一听，吩咐手下挑选一批女子。
顿时，村子里哭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苦苦哀求，却换来条条麻绳。
回村的男丁奋不顾身扑救，但怎敌得过训练有训的军汉。
即使全都一拥而上，也难以撼动这些军汉分毫。
“这些女人瘦得跟竹竿似的，看着都没兴致，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头领摇摇头，大手一挥，带着四位被选中的村妇，昂首离去。
阵阵求声绵延不绝，无力在老林飘荡。
多时。
他们绝望双眼看到贼寇回来，心里重燃希望，求声换成了谢声。
谁知。
“想想就晦气，还是烧了解气！”那提着数把火把的军汉大声喊道。
村民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跑回家中，抱孩背老，拼命逃离村子。
军汉面无表情看着村民们慌乱的身影，等他们全都逃离后，接连扔出手中火把。
看着星星之火逐渐猛烈，他深吸一气，迅速赶回大部队。
老村长带着一众村民，毫无头绪的乱走。
拐杖趔趔趄趄，哭喊悲天恸地。
上一次有好汉出手相救，而这一次只有厄运降临。
“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
老村长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喃喃自语
他时而痛切，时而大笑，时而嚎哭，像疯了一样。
这时。
一位男孩手握菜刀来到老村长面前，抹走源源不断的泪水，开口说道：“村长咱去找花荣哥哥。”
花荣？
是啊，怎么把这位官人给忘了！
糊涂，糊涂啊你！
老村长握紧拐杖，带领村民前去清风寨。
这路，他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去到。
每次村庄遇到贼寇骚扰，都是他亲自前去求救，以示诚意，可惜换来的都是敷衍了事。
他已经记不得有几次了。
十次？
二十次？
不止吧。
老村长浑浊的双眼暗淡下去，知道会跟之前一般，随意糊弄。
可眼下，已经走到绝境，再微茫的希望都要去尝试。
背后，可是担负着数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
浅夜垂临，清风寨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料敌塔上值守的哨兵，看到远处有一小片黑影缓缓靠近，不由眯眼细看。
久时他终于确认，走在最前面的那佝偻老人，正是多次前来的阳明村村长。
再看老人身后，跟着一村的男女老少。
哨兵心中顿感不妙，来不及多想，直接从塔台上纵身跳下。
“花知寨，不好！阳明村一整村的人正朝我寨赶来！”
终是来了。
全副武装的花荣登时睁开双眼，眼底藏着的愤怒隐隐可见。
他大步流星走到寨门，大声呐喊：“阳明村发生何事。”
老村长一听到花荣铿锵有力的声音，脚步不由加快。
慌忙之中，拐杖一倒，老人一跪，口出无力呻吟。
“我村遭贼寇烧掠，还被抢走四名村妇以作贡品，求花知寨速速前去解救！”
花荣虽知道实情，但心头还是冒起熊熊怒火。
脑海里浮现出，贼寇烧杀抢掠村庄的幕幕画面。
倒塌茅屋，自刎村女，大哭小儿，垂息男丁......
惨无人道，不忍直视。
花荣转身怒吼：“我兵听令，整装列队！”
他背持天地日月弓，手执雪山飞龙枪，目露极致杀意，势压苍穹。
阵阵穿戴装备的声音有序响起，惊出文知寨刘高。
他看着整装待发的寨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跟贼寇拼个你死我活啊！
慕容大人多次交代，绝对不能出兵与贼寇正面冲突。
花荣这小子，之前忍了好几次，这次竟然真的敢违抗军令？！
刘高连忙上前阻拦，抬头看向马上的花荣，威胁道：：“花知寨不可胡乱出兵！这后果，你心里最清楚，可别误了自己的前途。”
“前途？”
花荣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指着已进寨、临时安顿的惊慌村民，强压怒火，续言。
“我身为武知寨，最清楚自己的职责，剿灭贼寇就是其中之一。如今贼寇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你看看，整个村子的人都遭受苦难，前来求救，我还有按兵不动的道理？！莫非刘知寨与贼寇私通，故意阻拦我出兵？”
刘高一听，心中一惊，连忙伸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冷汗。
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只好搬出另一人威胁。
“慕容大人可是下了军令，若要剿匪，必须提前报备。花知寨你不走流程，直接出兵，恐怕不妥吧。”
“宋律有说，遇到突发情况，可带小股兵力去剿匪，无需报备。暂且不说这个，刘知寨见这些村民难道竟生不出一丝怜悯？还是说，你的心是铁石做的，根本没有人性？！””
“我...”刘高被花荣说得哑口无言，尴尬站在原地。
花荣像看个废物盯着他，随后昂首挺胸，大手一挥，怒声大喊：“众兵听令，随我去铲平二龙山贼寇！”
二十名骑兵迅速上马，有序出发。
他们之前都参与过三次攻打三山的军事行动，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对贼寇更是怀着无比的痛恨，是最适合参与这次行动。
除了路上那位临时插队的韩安。
多时，部队与在悠悠走着的五名‘贼寇’相遇。
韩安见状，‘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单枪匹马向‘贼寇’发起猛攻。
以生疏的枪法，吓跑抱头鼠窜的‘贼寇’，英勇救下四名村女。
“你，把她们安全送回寨中。”花荣对韩安颔首，继续带兵深入。
四名村女解开身上的绳索，泣不成声跟在韩安后面。
待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她们看着马上韩安那不算魁梧、略显瘦弱的背影，纷纷感激谢言。
韩安沉声问道：“你们可是看清那五名贼寇的模样？”
“天黑看不清，只知道他们想把我们献给二龙山。”
把她们安全送达清风寨时，已是过了半个时辰。
韩安不敢耽误时间，马不停蹄前往二龙山。
来到半路，他停马走入丛林，把身上皮甲脱下，挖了个深坑埋好，铺上掩盖用的树枝杂草。
“这皮甲薄如纸片，一眼就知是由病死牛皮下脚料制作，军费都贪成这样，你不亡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