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定亲·升职·闹剧：工厂里的人生百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杨卫彪便趁着上班前的间隙，火急火燎地赶到媒婆那儿。一进门，他就熟稔地从兜里掏出尾款，递到王婶儿面前。
“卫彪，你院里那三大爷后来没为难你吧？”王婶儿一边接过钱，一边关切地问道。这十五块钱，再加上昨天收到的花生瓜子、预付款五元，还有眼前这一袋子白面，这一单可真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堪称她媒婆生涯的高光时刻，恐怕往后好些年，都难以打破这个纪录了。
“没了，量他也不敢闹，这不占理啊。”杨卫彪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那张霉运符还在保质期内，阎埠贵往后指不定还得倒多少霉呢，他都不用亲自去闹。
“卫彪，你放心，王婶儿啊已经发动关系把这事传出去了，我看以后就没人敢给阎埠贵家说亲。”王婶儿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她这张嘴，那可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早把阎家传成了一分不出搞截胡，连媒婆钱都骗的铁公鸡。
“那感情好！对了，我打算和于莉尽快结婚，争取明年就抱上大胖小子。”杨卫彪毫无隐瞒，在媒婆面前，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人家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
“没问题啊，你要快的话，这周末日子就挺好，宜嫁娶。咱也不是搞封建迷信，是看万年历来的。”王婶儿业务能力那叫一个强，连日子都给算好了，换做平常，这可得单独收费呢。
“那就这周末，一周时间差不多了，我会把结婚用的东西准备好。那你看这上门时间定在哪天？”杨卫彪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秦淮茹指不定会出什么歪招，院里其他人也可能来阴的，所以早点把于莉娶进门，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后天傍晚怎么样，你提前点下班，我今天就去于家，让那边也准备准备，另外问问彩礼给多少合适。”王婶儿办事效率极高，这都属于加急处理了，既然收了钱，她就不怕多跑腿。
“成，我到时候带肉菜过去，你让于家那边别乱花钱。”杨卫彪应下后，便匆匆告辞，他还得抓紧时间去请假呢。眼看就要到上班点了，得赶紧撤。路上他琢磨着，得去买块手表，以后看时间方便，也不用担心迟到误事。
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般赶到轧钢厂，可比走路快多了。到了车间，没等多久，上班铃声就响了起来。现在实行朝八晚六的工作时间，中午有俩小时休息时间，一周就周末休息一天。工资按天结算，就拿学徒工来说，刚进厂第一年，每天工资才七毛钱，少得可怜。一月出勤二十六天，也就拿18块2毛，要是赶上二月，那就更惨了，连17块都不到。
“杨师傅，来了啊。”
“杨师傅，这你的工具，都擦拭好了。”
锻工车间的工友们纷纷热情地打招呼，甭管是别的小组的，还是班头，甚至车间主任，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为啥呢？就因为他上周成功锻造出了首批锥形火车轮子，凭借这一功绩，破格连升两级，成了六级工。
“那就准备开工吧。”杨卫彪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换工装。他也不着急，因为锻造用的钢锭没那么快烧好。抽了一支烟的工夫，烧得通红的钢锭就被送来了。钢锭就是一个圆柱形，用拖车拉着，几个小工手脚麻利地把钢锭推到锻造台上，根本不用他动手。按照机器设定好的程序，根据高度，直接一锤下去，就把钢锭的一边给锤扁了。
“好了，我来吧！”杨卫彪大步上前，接过活儿，熟练地用工具夹住钢锭，不停地翻来翻去，与此同时，机器锤一下又一下精准地砸在钢锭上。在他的操作下，钢锭渐渐有了形状，最后完美地变成了一个锥形轮子。他一边干活，还一边耐心地给工友们讲解，毕竟光靠他一个人，就算一辆火车的轮子需求，都得忙活好几年，必须大伙齐心协力才行。
“好了！”杨卫彪笑着收工，下一个钢锭送来还得等十分钟以上，趁着这间隙，他可以出去抽支烟、上个厕所。现在的工人，干活那是实实在在，但要说拼命，那可就有点夸张了。
“杨师傅，你这可太厉害了。”说话的是厂里的工程师方工，厂里就这么一位工程师，下面倒是有不少技术员，每个车间都配备了。和后世工厂分化不同，如今一个工程师基本啥都管，领着技术员就能把事儿办了。工资方面，按地区不同有所差异，在四九城，工程师起步就是100元，最高能拿到322块，这钱根本花不完。而技术员，也就是助理工程师，起步才55元，还没杨卫彪工资高呢。
“方工，我也就是力气比别人大点，刚好就琢磨透了。”杨卫彪连忙谦虚地说道，现在就流行做好事不留名、出成绩不邀功，做人就得伟光正。
“这可不是凑巧啊，是真技术到位了。”方工快五十岁了，技术那叫一个过硬，还是正儿八经读过大学的专业人才。地上放着杨卫彪刚锻造好的火车轮子，这轮子分内圆和外圆，外圆还分大小，从侧面看是个圆柱形，可边上得从大的一面往小的一边倾斜，这样就成了圆锥形。别小看这设计，它能减少火车轮子与轨道的磨损，还能起到减震作用，火车变道的时候也不容易翻车。偏偏锻造台的锤子是平面的，锻造圆柱形简单，可锻造这圆锥形，那可就纯粹考验工人的技术了。
“卫彪，你有没有兴趣转成技术员。以你的工资，刚好对应11级，再往上升两级，可比你在车间升到8级工要简单多了，而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方工满眼都是爱才之意，他早就关注到这位头脑聪慧的年轻锻工了。
“我？转成助理工程师？”杨卫彪一脸惊讶，以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像易中海那样的8级工，已经和工程师工资差不多了，就差1元。只不过易中海已经到顶了，没法再升，而工程师才刚起步，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工程师更有前途。
“方工，我这还是算了吧，就当工人挺好的。”杨卫彪稍作思考，便婉言拒绝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才能主要就在这捶打锻造上，工程师需要懂的技术太繁杂了。转岗之后，还得重新学习一大堆新技术，万一搞砸了，那可就麻烦了。全厂就一个工程师，他可不觉得自己能那么容易升上去。
“卫彪啊，你这格局得大一点。我观察你很久了，你的强项是无论什么新订单，你很快就能做出合格的成品。”方工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可是工程师岗位最需要的能力。你们锻工车间，设备经常有磨损，这修缮的活儿可都是你在做，这本来就是技术员的工作啊。所以啊，只要你点头，我这就去给你打申请，转成11级技术员，下个月你工资还能多一块零两毛。”方工也不藏着掖着，当着一众工人的面，就极力劝说。他手下技术员不少，其中还有大学生，可要说实际动手能力，没一个能比得上杨卫彪。
“方工，这事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考虑。刚好我谈了对象，也让我那对象帮我参谋一下。”杨卫彪这次没有直接回绝，人家这么看重自己，总得给点面子。但他心里还是不太想转岗，别人觉得锻造车间又苦又累，可他却把这当成锻炼身体、练习锤法的好机会，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不错。再说了，他有签到系统，根本不缺钱，吃食也不缺，对升职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成，那你得认真考虑，我非常希望你能加入到技术员的队伍当中。”方工拍了拍杨卫彪的肩膀，这才去下一个车间巡查了。
方工一走，工人们立马围了上来，满脸羡慕。
“杨师傅，那可是方工啊，亲自请你转岗呢。”
“谁让咱杨师傅技术过硬呢，我觉得以后肯定能接方工的班。”
“杨师傅，你咋想的，那可是技术员啊，以后能升工程师的，平常只收大学生，最差也要中专和高中生才行。”
杨卫彪笑而不语，他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短期目标就是三年抱俩，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安稳日子。
很快，杨卫彪被方工邀请转岗的消息就传遍了轧钢厂，工人们纷纷惊叹，直呼他这是走了大运。虽说转岗后工资就多一块两毛，但这职业体系可不一样了，以后要是当上工程师，那可就光宗耀祖了，连厂长见了都得给几分薄面。
杨卫彪倒是沉得住气，依旧专心干活。午休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签到这事儿。
【每日签到，此次选择地点红星轧钢厂。】
【奖励：金钱一百七，猪肉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缝纫机票一张。】
看到这奖励，杨卫彪心里乐开了花。这不正好嘛，准备结婚办酒席，正缺猪肉呢。还有这缝纫机票，当年秦淮茹因为一台缝纫机被截胡，如今自己买台新的娶于莉，那多有面子。
……
另一边，易中海听到杨卫彪的消息后，也不禁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这会他正在跟李新民，也就是李副厂长谈贾东旭的事儿。
“易师傅，你反应的情况呢，比较客观。厂里虽然不会出抚恤金，但可以让贾东旭的家人来接替岗位。”李新民手里夹着烟，虽说他是副厂长，可也得给八级钳工易中海几分面子。
易中海赶忙说道：“贾家现在就两个成年人，贾东旭的媳妇有身孕。贾东旭的妈，今年五十一岁，这都到退休年龄了，李厂长，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新民沉吟片刻，说道：“这样，让贾东旭的妈先来替岗，就按最高27块5的学徒工资来给。等他媳妇生完孩子，再来替岗当学徒。”
“成，我这就去说清楚。”易中海觉得这样的安排已经很不错了。
当即，易中海就去了医院，把情况跟贾张氏一说，贾张氏直接愣住了。
“我去当钳工学徒？”
“老嫂子，是这么个理。你不去占着位置，东旭的岗位就没了。”易中海心里其实真不想再管贾家的事儿了，可谁让他是院里的一大爷呢，这包袱怎么都甩不掉，但也得想法子及时止损。
“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贾张氏也没办法，这老贾留下来的工人岗位，可不能丢了，以后还指望传给棒梗呢。
“明天一早，这早点上班，早点算工钱。”易中海交代完就想走。
谁知道贾张氏突然一把拉住他，“老易，你可得帮我啊，你跟我们老贾可是好兄弟。”
“老嫂子，你还要我怎么帮，厂里真不给抚恤金，主要东旭不是在厂里出的事。你说你忍一忍，等到东旭上班自己晕倒，不仅报销医药费，还有抚恤……”易中海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人设可不能这么算计，连忙打住，“老易啊，东旭住院的钱不够啊。”
贾张氏说着就想抱住易中海的胳膊，吓得易中海连忙抽了回去，一阵恶寒。
“我帮着申请预支东旭的工资，等下个月，看院里能不能捐赠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易中海快步离开，这人都被排除在养老名单外了，不值得再花心思关注。
贾张氏能有什么办法呢，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轧钢厂，领了贾东旭用过的工装，开始学习当钳工。她平时就没怎么干过活，现在来做学徒工，一进厂就被安排干搬运的活儿，才半上午，腰就累得直不起来了。
“我不干了，老易你快来啊。”贾张氏扯着嗓子大声喊叫。
“老嫂子，你这又怎么了。”易中海硬着头皮走过去，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摆脱这麻烦。
“老易，你给我安排个轻松活，我看那个就很好。”贾张氏伸手一指那边开机器的技术员。
“老嫂子，人那是技术员。再说了，这岗位安排不是我说了算，你得找班头，找车间主任。”易中海说完，就借口还有事，脚底抹油溜了。
贾张氏叫苦叫累，声音大得都影响其他工人工作了，班头赶忙过来劝说，可根本没用。
“你这人，简直太不讲理。”班头气得脸都红了，心说贾东旭怎么有个这么难缠的妈，难怪平时总是阴沉着脸，都不和人交流。
没一会儿，车间主任郭大撇子来了。
“张翠花，你对岗位有意见？”郭大撇子看着眼前这胖大妈，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我要换岗，这工作不是人干的，你不换，我就去闹，说你们欺负老人。”贾张氏把在院里撒泼那一套搬到厂里来了。
“你要换是吧，行，等着。”郭大撇子也不跟她吵，转身出去找了个扫帚回来，“拿着，你以后就负责打扫卫生，还有外面的厕所，要干就干，不干就走人，你要搞清楚，你只是个学徒工。”
贾张氏哪肯听，当场就撒起泼来，拿着扫帚就想打人，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你个天杀的，欺负老人，看我不挠死你。”
“哎呀，你个泼妇，痛死我了。”郭大撇子捂脸惨叫，手指缝里都渗出血了，连忙被工人送去就医。
而贾张氏也再次被工人们按住。
“当众打人，带回队里，先关起来。”杨队长也气得够呛，他都来了，这人还敢当面动手，这不是打他脸嘛。
杨卫彪也跟着保卫队来了，他本来是出来上厕所，顺便和工友们聊聊天，听到贾张氏出事，就跟着一起来看热闹。好家伙，他个子高，一眼就看到被按住的贾张氏，这场面可真是够大的。
贾张氏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被放开后，转身就朝郭大撇子脸招呼，那动作太快了，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杨卫彪心里也不禁佩服贾张氏这闹事的本事，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次贾张氏肯定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到中午开饭，厂里的广播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