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讲　不可重复的想象：上古神话

一　真实与想象的辩证法：神话的产生与分类

关于古代神话，为大家做一个简略的概括。

为什么说上古神话是“不可重复的想象”？当然有人会反对，毕竟这些年不少作家在“重写神话”。但现代人重写的神话，实际上是个人的创造，比如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利用一些神话题材进行创作，这与上古神话完全不同，那是“不可重复”的。那为什么说是“想象”？当然，对当时人来讲，神话可能并不完全是想象，我觉得神话可以说是真实和想象交织形成的二重奏。我们现在觉得神话是想象的产物，也就是超脱于现实之外的存在，完全不符合今天的科学理论；对古人来说，神话往往也超出他们的理解之外。最初的神话大多比较具体，以泛神论为基础，认为山川、天地、河流等，后边都有一个神，或者说主导的力量。从这个角度看，神话超越了古人能把握的知识范围，也是超出现实的想象性存在。

但古人对待神话的态度，与现代人非常不同，他们即使觉得神话难以理解，也会尝试做出解释，一旦做出解释之后，就把它纳入知识系统，作为真实的状态来看待，为文化共同体所共享，并世代相传，这就是神话的现实性与真实性之所在。许多神话有非常现实的背景，比如对于神话中的龙，汉代的王充就曾做出基于现实的解释，认为它是马首和蛇尾的结合。有的现代学者研究《楚辞·九歌》时，也考证龙是什么，认为龙是以扬子鳄为原型的。闻一多先生在《伏羲考》中也讨论过，认为龙是以蛇身为主。从科学角度来讲，龙这种动物可能从来没有存在过，但它是不同动物的集合体，因而仍然有着现实的基础。其他神话也是如此，对古人来说，它们既有想象的成分，也包含对真实世界的理解；离开了神话产生的文化氛围之后，人们可能更多从想象的角度去理解，但它们所包含的真实性，也是不可忽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