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疯子的告白

“砰！“

诊疗室的门被踹开时，沈知意正握着手术刀在腕骨上雕花。

第十三道血痕绽开的瞬间，她听见顾承洲裹着暴风雪的声音：“又在用你的血作画？“

玻璃碎片在她赤足下发出脆响，染血的医用纱布缠在吊灯上，随穿堂风晃出惨白的影。

沈知意歪头看着逆光的身影，忽然将针管扎进颈动脉：“要尝尝吗？“暗红的血顺着透明管壁攀升，“这次是O型血，和你的一样。“

顾承洲掐住她后颈按在解剖台上，金属台面还残留着上一位病人的脑脊液：“沈医生该不会忘了，五年前你是怎么在雨夜里......“

“用这把手术刀抵着你咽喉说爱你？“她突然咯咯笑起来，染血的指尖抚上他左耳垂，“你看，蓝钻耳钉沾了血多漂亮。“冰凉的刀刃不知何时贴在他喉结，“就像那天晚上，你母亲的血溅在上面......“

“闭嘴！“顾承洲一拳砸在她耳侧的解剖图，玻璃相框应声碎裂。锋利的碎片划过她眼尾，血珠滚落在苍白的脸颊，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沈知意却伸出舌尖去舔他的指节：“咸的。“被铐住的双手突然扯开他的衬衫，“你这里......“冰凉的唇贴上他心口刀疤，“为什么不肯和我一起腐烂？“

记忆如毒蛇窜入脑海。五年前的暴雨夜，十八岁的沈知意就是这样跨坐在他腰间，沾着母亲鲜血的手术刀在他胸口刻下伤痕。监控录像里，她癫狂的笑声和母亲坠楼的闷响永远烙在他视网膜上。

“你也配提腐烂？“顾承洲拽着她头发拖向落地窗，“沈院长坠楼时，顶楼只有你。“他的膝盖顶住她后腰，“现在装精神病，晚了。“

防弹玻璃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沈知意突然剧烈挣扎，腕间血痕在玻璃上拖出狰狞的轨迹：“你明明看见了的！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影......“

“除了你谁会穿沈家祖传的医师袍？“他扯开她染血的白大褂，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烙印——顾氏家徽的图案，“连这里都烙着我的名字，还妄想逃？“

沈知意浑身一颤。那个烙印是两年前他在私人医院亲手烙下的，麻药失效时她的惨叫穿透三层隔音墙。

此刻她却痴迷地抚摸着凹凸的疤痕：“再深一点好不好？“她抓着他的手按在烙印上，“让它渗进骨头里，这样就算火化......“

“疯子！“顾承洲猛地甩开她，却在看到她撞翻器械架时下意识伸手去接。手术剪擦着他手背划过，血滴在她裸露的腰窝。

沈知意突然安静下来。她趴在他怀里数心跳，染血的发丝缠着他纽扣：“九十七下。“冰凉的手指钻进他伤口，“比上周快了三下，你在害怕什么？“

顾承洲掐住她脖子的手在发抖。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十七岁那年夏令营，她中暑晕倒在他怀里时也是这样数他心跳。那时的沈知意还会红着脸叫他“承洲哥“，而不是现在这个把镇定剂换成氰化钾的恶魔。

“怕你死得太便宜。“他扯过电击器按在她腰间，却在按下开关前被她咬住喉结。

沈知意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顾承洲闻到了熟悉的苦橙香。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水味，此刻混着血腥气灌入鼻腔，竟催生出诡异的快感。

“继续啊。“她舔着唇边的血轻笑，“像两年前在禁闭室那样，用电流让我哭出来。“被电击带烫伤的腰肢妖娆扭动，“或者......“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缝合线，“把这里剖开，看看装着多少你的影子？“

顾承洲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伤疤是半年前她偷跑出疗养院时车祸留下的，当时手术同意书是他签的字。主刀医生说钢钉距离心脏只有0.3毫米，就像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距离。

“想死？“他拔出随身匕首插进她指缝，“先把五年前的真相吐干净。“刀刃挑开她病号服纽扣，“否则我就把你那些可爱的收藏品......“

“不要！“沈知意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尖叫。她发疯似的扑向墙角的铁皮柜，撞翻了整排福尔马林标本。泡在溶液里的畸形胎儿滚落脚边，她紧紧抱着一个玻璃罐跪坐在地。

顾承洲皱眉看向罐中物——是颗用金丝缠绕的人类心脏标本，标签上写着“2018.6.7“。那是他母亲去世的日子。

“你看，它还在跳。“沈知意将玻璃罐贴在耳边，“伯母说要把这颗心留给我当嫁妆......“她忽然把罐子摔向落地窗，“可是它碎了！就像那天晚上......“

“哗啦！“

顾承洲在玻璃碎裂前将她拽回怀里，心脏标本在防弹玻璃上炸开猩红的花。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他侧脸，血滴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为什么......“沈知意突然仰头吻他伤口，“不让我去死呢？“泪水混着血淌进嘴角，“我死了，你就能娶林晚......“

“想用死来赎罪？“顾承洲掐着她下巴冷笑，“我要你活着感受比死亡更痛的惩罚。“他扯开领带绑住她渗血的手腕，“比如......“染血的唇贴在她耳畔，“让你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叫我爸爸。“

沈知意浑身僵住。藏在暗格的验孕棒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两个月前被他按在B超床上的记忆汹涌而来。那时他说：“孽种就该死在胚胎期。“

“承洲......“她突然温柔地捧住他的脸，“你左眼的虹膜裂了。“指尖轻轻点在他瞳孔，“像那年烟花大会，你为我挡下的碎石......“

顾承洲如遭雷击。那是他们初吻的夜晚，十七岁的沈知意捧着渗血的纱布对他说：“听说虹膜受伤的人，下辈子会变成色盲。“少女的眼泪砸在他手背，“那你怎么在人群里找到我啊？“

此刻她的眼神清澈得仿佛回到当年，说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诅咒：“所以我把伯母推下去了。“她笑得天真无邪，“这样下辈子，她就能替你看着我了......“

“啪！“

耳光声在空荡的诊疗室炸响。沈知意偏着头吃吃地笑，血从嘴角流到锁骨：“对，就是这样。“她拽着他手往自己脖子上按，“再用力点，就像你发现我换了你的药......“

顾承洲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三个月前他的安眠药被换成抗抑郁剂，所有人都说是沈知意做的。但此刻她眼底闪过的慌乱让他想起更久远的事——十五岁那年他食物中毒，是沈知意偷了父亲的公章调来直升机送他就医。

“为什么......“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要承认没做过的事？“

沈知意忽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顾承洲本能地去按急救铃，却被她抓住手腕：“别......“她瞳孔开始涣散，“维生素B......在第三个......抽屉......“

当护士冲进来时，只看到顾承洲抱着昏厥的沈知意跪在血泊里。他白衬衫染得斑驳，手里攥着个橙色药瓶，标签上赫然印着：氟哌啶醇——强效抗精神病药物。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玻璃上的血痕。没有人注意到，沈知意昏迷前用血在地板上画了个残缺的鸢尾花图案——那是顾氏家族祭坛上的禁忌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