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诡计
晴烟为我拍打着霜雪，我漫不经心的开口问着。
“你端着炭盆，可是母妃又嫌揽月宫里寒凉？”
翠珠端起炭盆，指了指身前的方向。“还是九公主心细，竟能看出我们小主畏寒。现在我正要去宁坤宫旁的暖阁取炭火呢。”
翠珠同我别过，端着炭盆离开了我的视线内。
棠鹊一边清理着脖颈处的霜雪，一边暗自想着。
总觉得来到凡间过后，事事不顺心。
竟倒霉到极点了。
未等手上动作停下，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九公主，皇后娘娘请您去宁坤宫一坐。”
此人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王嬷嬷，此人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是皇后娘娘治理六宫的一把好刀。
宫中丫鬟侍卫们，听到王嬷嬷的名号都要抖上三抖。
她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的欲望似是妄图将我看穿洞悉。
我勾起唇角，对着王嬷嬷颔了颔首，“那我便多谢王嬷嬷了。”
王嬷嬷并未回应，只是自顾自的在前走着，叫我跟在她的身后。
路上雪花纷洒，沁入棠鹊的发髻，引得他一哆嗦。
看着路上侍女们皆身着斗篷，戴着防风的暖帽。
棠鹊冻得发红的手指下意识抽动，她转身替晴烟泼落发髻上的残雪。
晴烟不知棠鹊这是何意，连忙后退了几步，“公主，您不可替奴婢做这种事，会叫……”
“会叫外人看轻您的。”
棠鹊摇了摇头，“旁人如何看我、待我，我都不在意。”
但是我不想，让晴烟同我一并受了委屈。
宁坤宫不似揽月宫那般香气扑鼻，反倒是多了几分中药味。
在这里，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六公主，谢闻嫣。
少女一袭粉袄，身披白色狐裘大氅，坐在皇后的身旁不断摇晃着那人的手臂，“母妃，人家真的很喜欢顾郎……”
顾郎？
在记忆里，这位六皇姐倒是同谢闻笙有些过节。
王嬷嬷扔下我，只身进了宫去，一头跪拜在地，“娘娘，六公主向来听话，此乃她的终身大事，娘娘就依了她吧。”
棠鹊站在宁坤宫门槛外的一角，王嬷嬷好似全然将她忘记了那般。
皇后闭眼扶额，下了逐客令。“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岁花殿歇息吧。”
听到这话，谢闻嫣才喜笑颜开，乖巧的出了宁坤宫。
棠鹊起初是想躲在一旁，不想被人看见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无奈有心之人刻意刁蛮。
谢闻嫣上下打量着棠鹊，视线最终落在棠鹊的脸上，不自觉发出一声嗤笑。“一身穷酸丫鬟样！”
此话一出，棠鹊眉头微蹙，袖口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与此同时，王嬷嬷那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落了棠鹊的耳畔。
“九公主！还不快来拜见皇后娘娘！”
受了指令，棠鹊恭恭敬敬的行礼跪拜，“阿笙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面目慈祥，眉眼弯弯的看向着我，轻咳了几声后缓缓说着。
“阿笙不必多礼。”
王嬷嬷抬步上前将我扶起身来。
“阿笙，司……你阿娘，现今可好？”
棠鹊眉头微蹙，字字句句回答着。“回皇后娘娘，阿娘虽身处冷宫，吃穿用度倒也是不愁的。”
皇后来召她入宫，就只是为了慰问司昭仪一事吗？
可当时王嬷嬷的眼神……
想到此处，棠鹊越发觉心中没底。
听了此话，皇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即冲王嬷嬷抬了抬下巴。
王嬷嬷将一个雕工精琢的玉佩塞进了棠鹊手中。
“有了这个东西，冷宫的人必定对你言听计从。深宫之中人心叵测，你年纪小在宫中生存更是举步维艰。”
“以后若是碰上什么难处，便来这宁坤宫找我。本宫定是会替你做主的。”
心中悬着的石头倏然落了地，棠鹊正想开口谢过，却听皇后话锋一转。
“但前几日，嫣儿划伤了你的脸，她生性骄纵不懂事理，阿笙切莫怪罪她才好。”
宁坤宫暖炉正旺，火星迸溅。可不知怎地，此刻棠鹊只觉身处冰窖那般寒凉，诡谲。
忽然一阵罡风来势汹汹刮入宁坤宫内，她竟发觉脸部传来丝丝剧痛。
棠鹊下意识抬手摸到了那处伤疤，指腹轻抚，伤口竟足足有一指长。
事情皆源于，兵部尚书嫡次子顾玄爱慕谢闻笙，但六公主谢闻嫣却心仪顾玄。
起初谢闻笙母族家业磅礴，谢闻嫣也不敢肆意针对，只好背地里妒忌。
可现今不从往日，谢闻笙什么都没有了。
六公主便借游猎出行时，一口咬定是谢闻笙划坏了她的团扇。
不管谢闻笙怎么道歉补救，她都不同意。
她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在谢闻笙的脸上划个一模一样的口子。
六公主不仅背靠皇后，母族又是太傅亲族，而且还受皇帝喜爱。谢闻笙自知斗不过她，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伴着数人的嘲笑声，在面颊上留下长长的伤疤。
棠鹊知道，谢闻笙那日的眼泪，是从伤口涌出的。
棠鹊勉强扯开一抹笑意，“皇后娘娘真是说笑，六皇姐与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会怪罪她。”
得到这份令人满意的答案，皇后舒心一笑。
“本宫就知道阿笙较其他养尊处优的公主不同，既然这样，本宫还有一事相求。”
“皇后娘娘请讲。”
皇后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只见她不怀好意的审视着棠鹊。
那个眼神，似是逼迫，又似是威胁。
“同顾玄绝断绝来往，本宫自会给你寻个好人家。”
听到此话，棠鹊倒吸一口凉气，身形微晃一瞬。
在谢闻笙的记忆里，她对顾玄，是有好感的。
二人情投意合，乃是天赐良缘，只待顾玄进宫提亲。
可谁曾想，竟出了这等事情。
棠鹊并未有半刻思索，徐徐说道：“皇后娘娘，阿笙知晓。”
性命攸关的事情，爱情当然要先靠边站。
“你在赵婕妤那待的可好？她心粗恐怕不能照料好你，要不然本宫将你接到身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