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大哥送的
过了端午,麦子日渐成熟。
村里头到处都是收获的景象。
一大早张泽佑就起来磨刀。
吃完早饭后,他就赶着牛车拉着张母和裴朗月去田里收割。
三个人每人拿着一把长镰,割完一块田,便用牛车装回来。
林姿因为怀孕,只负责在家里做饭。
装回家的麦子,需要摊在空坪地上均匀摊好,再用拴好石滚子的牛由人拉着遍一遍的压,这样才能出粒。
压好一遍后,把麦秆用铁叉翻过来再压一遍。
压干净了,才能把废杆子叉除。
剩下的麦粒还有很多稳子,还需要推到一起。借着风力扬一扬。扬干净后再晒干,才能装袋或收入麦仓中。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
张家的忙的差不多了,张母便让她回去给娘家帮忙。
等她把娘家的麦子收完了,又开始插秧了。
这又忙了两个月。
裴朗月又瘦了一圈。
每月月底张泽今回家时都非常的心疼。
只是他帮不上忙,他还得读书。
他只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以后他们就算和离了,他也会养着裴朗月。
裴朗月晒得黑了,林姿却养的白白胖胖的,肚子也显怀了。
栽完秧后,除草这个事就没完没了。那些草才除几天,下个雨就见疯似的长。
这一除就断断续续的除到收割。
这个中秋节也没安心过,是在秋收里度过的。
繁重的秋收完了,还要种麦子。
麦子种上了也到了冬天。
总算可以闲下来了。
这日,下了第一场雪,张泽今本该月底回来的,这雪下这么大,想必这个月是不回家了。
裴朗月手冻的生疼,正想合上书睡觉,敲门声又响起了。
裴朗月知道是张泽佑来了,他每天都要送上一碗汤的,不是鸡汤就是骨头汤。
她虽天天受补,奈何农活太重,她没长肉还瘦了。
她开门。
张泽佑依旧站在门口,本想把碗递给她却见她手面冻的红肿,说:“手怎么冻成这样?”
她答:“无事!”
她和他说话总是这样不多说一个字,冷冰冰的。
他终于问出口:“你对我有偏见?”
她去拿过碗:“没有!”
他看着她,想从她眼神里找答案,她却低眸转身。
裴朗月放下了碗,就发现张泽佑进了她的屋。
她蹙眉:“你不走?”
他看向她:“若我哪里得罪过你,请你见谅!”
她重复一句:“没有!你走吧!”
他默了默才转身离开。
裴朗月合计着,再有几个月就要和离了,她既有种期盼又有种担忧。期盼的是离开张家,担忧的是张泽今会信守诺言吗?还有娘,又得闹腾几天?而且自己前世的死,她也总觉得还会发生。
不过,就算冥冥之中老天再让她落一次水,她也不太担心了。
她相信她可以改变。
“二弟妹!你开一下门!”
张泽佑怎么又来了?
裴朗月去开门,就见他手上拿了一副白兔毛做的暖手套。
他递给她:“我做了三副,这是给你的!”
“谢了!”她接过,第一次对他说谢。
“一家人,不必客气!”他回。
裴朗月抿唇,没等他走就关上了门。
张泽佑站在门外楞了楞神,忽然发觉自己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爱的是林姿,怎么可能对她生出别样的心思呢!
他暗骂自己怎可胡思乱想。她是他二弟妹,他们之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以前他觉得林姿百般好,可这半年多和裴朗月的相处,虽两人交流不多,他却发现她外柔内刚,比林姿坚强,比林姿有毅力,比林姿吃得苦,比林姿实在,比林姿美出许多……
他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不能再想。
下了一夜的雪。
天亮,裴朗月甫一开门,入目的皆是一片银白。
只是她的门前已被谁铲出了一条道,直通东院。
裴朗月洗漱完就顺着这条道去了东院。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自从林姿怀孕,就不再干家务了。吃完饭,裴朗月照旧收拾碗筷准备洗碗。
刚伸出手就被张泽佑握住了手腕。
她惊疑望向他。
他说:“你的手冻伤了,以后都我来洗!”
张母看了看裴朗月的手:“就让他洗吧!我屋里有冻疮膏,你过来我拿给你!”
裴朗月没说话,便跟她去了。
林姿暗暗生气,扶着腰跟到厨房对张泽佑阴阳怪气的说:“大郎,你可真体贴!”
张泽佑面无表情的答:“二弟年关快回来了,他要看到弟妹这样,又得数落我这个当大哥的不照顾点儿了!”
林姿气道:“照顾!你真是照顾的好,给我做的手套送给了她!”
“我不是说了今天重给你做一个吗?”
“没有那个白兔毛的好!”
“你天天吃完就躺被窝,又不怎么戴!”
“张泽佑!我发现你这段时间不对劲,说话都向着她?”
“没有!”他突然感到心虚。
“以后不准对她好!”林姿发火。
张泽佑忙点头,叫她小声点。
林姿气呼呼的回了屋。
裴朗月从张母房间出来后就回了西院,拿了平锨,准备把院里的雪全部铲出去。
刚铲了几下,张泽佑就来了,他从她手里拿过平锨:“外面冷,你回屋里去吧!我反正没事干了,这点儿我来做就成!”
裴朗月也没反对,反正在她心里他帮不帮她的忙,她都不会承他的情。
她点点头,回了屋。
她将两本书拿到被窝里看,许久后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大郎。
甫一开门,就见张泽今长身玉立站在门口。
“你回来了!”她说。
他脸色不大好:“你对大哥改观了?”
他刚进家门就看见大哥在她院子里铲雪。
她一向对大哥有排斥,自己能做的的事情绝不麻烦大哥。
而大哥似乎心情还不错。
他就没由来的烦躁起来,就有了刚才一问。
裴朗月自然听出了他的话音,:“他自己想干的,关我何事!”
张泽今这才拨云见日:“是我多想了!”
他又见她手上戴的白兔手套,问:“这手套是出自大哥的手!”
“你知道?”裴朗月反问。
“大哥以前也做过这个!他做给你的?”
“他愿意送,那我就收,你吃醋什么?”裴朗月抬眸。
张泽今猛然握住裴朗月的双手:“我吃醋什么,你还不懂吗?”
裴朗月欲抽回手,他偏不放。
她怒目瞪他:“你又不长记性了!你忘了,她的人,我不要!”
张泽今猛的松开,露出一抹苦笑:“你还是不给我机会?”
“不是给不给你机会,自始至终,我也没给自己机会。”她自嘲。
张泽今失落的转过身:“无论如何,我都会争取到最后!”
裴朗月张了张唇,终是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