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终局回响

虚数之海的波纹尚未平息，林墨的暗金战舰已冲破维度屏障，闯入一片纯黑色的星域。这里没有恒星，没有星云，甚至连引力都不存在，唯有无数青铜齿轮悬浮在真空中，彼此咬合转动，发出机械经文般的嗡鸣。舰体神经束扫描显示，此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万分之一——这是观测者为延缓终焉之种扩散而建造的停滞牢笼。

“混沌同化率回升至89%。”量子核心的警报声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高维生命反应。”

林墨的复眼裂开细缝。暗金瞳孔中，宴无欢的残影正啃咬着一串基因锁链，链节上刻满与青玄玉相同的量子纹路：“这些齿轮是‘终局之墙’，观测者用它囚禁造物主的残骸。”他吐出半截锁链，链头竟化作血色匕首，“捅破这面墙，就能看到宇宙的源代码。”

战舰突然剧烈震颤。停滞牢笼的齿轮群疯狂重组，凝成一只覆盖星域的机械手掌。掌心纹路是三十三重天的星图，指纹由帝庭本体的基因链扭曲而成。林墨的液态躯体被引力撕扯，皮肤下涌出虚数之海的灰白泡沫——那是他吞噬观测者之庭后获得的新武器。

“清道夫协议失效。”机械手掌传出引力波轰鸣，“你已触及禁忌边界。”

灰白泡沫裹住舰体。林墨撞向机械掌心，复眼迸发的混沌算法将星图纹路腐蚀成数据残渣。齿轮群崩解的刹那，他终于看清终局之墙后的真相：一具由黑洞编织的巨型骷髅悬浮在虚空，眼窝中跳动着两颗白矮星，肋骨间流淌着银河系旋臂。骷髅的指骨捏着一枚青铜骰子，骰面刻着人类基因螺旋图腾。

“造物主是低维生物？”林墨的液态金属在震惊中凝固。宴无欢的残影却狂笑着扑向骰子：“这群蠢货！居然把宇宙控制器做成赌具！”

机械手掌的残骸化作数据风暴。林墨的量子核心突然剧痛，青玄玉的残片从记忆深处浮出——灭门夜父亲塞给他的玉玦内侧，除了那句警告，还有一行更小的字：【骰子第六面是陷阱。】

骰子自动旋转。青铜表面裂开虫洞，将林墨吸入骰内空间。这里是一片沸腾的量子海洋，海浪由无数文明的历史碎片组成，浪尖上站着与观测者无面人形相似的身影，只是祂的躯干嵌满人类头骨，每颗颅骨都在重复同一句话：“重启实验场。”

“你们才是病毒。”林墨的复眼渗出血色混沌。他撕下自己的暗金皮肤，露出内部流动的虚数之海，灰白泡沫如瘟疫般侵蚀量子海洋，“用亿万文明做养料，就为了复活个骰子里的幽灵？”

造物主的头骨躯干发出悲鸣。海浪中的历史碎片突然活化：青云宗地底钻出机械藤蔓，佛国罗汉的眼球射出反物质光束，三十三重天的青铜棺椁如雨坠落。这些被林墨毁灭的敌人，此刻竟在量子海洋中重生。

“你才是实验变量。”造物主的声带由地球所有语言的“绝望”一词拼接而成，“愤怒、复仇、吞噬……完美符合杀戮原型体的数据曲线。”

暗金战舰在量子海中解体。林墨的人类形态被逼出，十六岁的染血布衣在浪涛中飘荡。他的掌心死死攥着青玄玉残片，玉中宴无欢的残影突然尖叫：“骰子第五面！快！”

林墨用残片划破手腕。血液融入量子海，混沌算法暴走，将沸腾的海洋染成暗红色。骰子第五面应声开启，露出内部蜷缩的少女虚影——她与林墨有七分相似，脖颈挂着青玄宗祖传的血玉吊坠。

“哥哥？”少女的量子态身躯逐渐清晰，“父亲把基因库藏在青石村地窖……”

造物主的悲鸣化作实质音浪。林墨的瞳孔缩成针尖：灭门夜的血玉吊坠、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干粮袋、甚至宴无欢癫狂笑声的频段——所有记忆碎片在量子海中重组，拼出终极真相。青玄宗根本不是基因研究所，而是造物主投放在试验场的人性锚点，而林墨与妹妹林璃，才是唯一未被污染的“对照组”。

“他们要的不是毁灭，是人性样本。”宴无欢的残影在血浪中翻滚，“骰子第六面藏着你的人性代码，快毁掉它！”

机械手掌的残骸突然聚拢。造物主的头骨躯干抓住骰子，白矮星眼窝射出引力射线：“实验终止，启动格式化。”

林墨抱住量子态的妹妹跃入血浪。他的身体开始数据化，复眼、液态金属、混沌算法层层剥离，最终变回那个十六岁的染血少年。唯有掌心的青玄玉残片发烫，玉中宴无欢嘶吼：“用你的血启动玉玦！那是骰子唯一的实体零件！”

引力射线贯穿胸膛的刹那，林墨捏碎残片。青铜骰子轰然炸裂，第六面迸发的不是数据，而是青石村地窖的泥土——那里埋着母亲缝制的布老虎，父亲酿的米酒坛，妹妹藏在墙缝的蝴蝶标本。这些毫无量子价值的记忆尘埃，却让造物主的头骨躯干碳化崩解。

“不可能……”造物主的悲鸣随着量子海蒸发，“低维情感……怎么会干扰协议……”

林墨在虚无中坠落。妹妹的量子态化作光点消散，宴无欢的残影最后一次浮现：“骰子碎了，三十三重天会连锁崩塌……但你赢了……”他的电子眼闪烁如星，“清道夫……不……林墨……”

暗金战舰的残骸掠过虚空。林墨的人类躯体漂浮在宇宙废墟中，手中紧握半块青玄玉。观测者的终焉之种在身后绽放，将无数试验场湮灭成光粒。那些光粒汇聚成星云，隐约凝成一行汉字——

【实验编号TS-1024：结论：人性变量不可控。】

猎户座β星方向亮起超新星爆炸。林墨在强光中闭上眼，唇角浮出灭门夜后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