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葬龙吟
晨雾裹着咸腥的海风扑在甲板上，林昊倚着桅杆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丝泛着淡淡金芒。楚瑶将熬好的赤蛟髓递到他唇边，龙角新生出的冰蓝纹路在雾中若隐若现：“还有三日航程，你的经脉...“
“无妨。“他吞下药汤，诸天罗盘在掌心泛起涟漪。三日前燃烧寿元激发的归墟黑光，在体内留下了不可逆的侵蚀。此刻盘面浮现的北海星图，正被某种力量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船底突然传来闷响，十二道黑影破开浪花。九幽殿的追魂使踏着骨鲨围拢，为首者黑袍上的血月纹章昭示着金丹大圆满修为：“交出沧溟珠，留你们全尸。“
楚瑶的龙鳞剑率先出鞘，剑锋激起的浪涛化作冰锥。林昊右臂龙鳞离体，在甲板上布下小周天星斗阵。追魂使袖中甩出九幽锁链，却在触及阵光时被反震出裂痕。
“坎位！“林昊咳着血提醒。楚瑶旋身避过骨鲨的撕咬，龙尾扫中追魂使后心。黑袍炸裂的瞬间，众人瞳孔骤缩——这具躯壳内竟塞满了蠕动的人面蛊虫！
“小心蛊毒！“林昊掷出三枚噬灵钉，钉尖燃起的青焰却被人面蛊吞食。追魂使的头颅突然裂开，钻出条生着凌霜面容的蛊虫：“好弟弟，姐姐来收债了。“
沧溟珠突然自行浮空，珠光穿透浓雾。百里外的海面升起巍峨龙宫虚影，坍塌的廊柱间游弋着半透明的蛟魂。追魂使们突然抱头惨叫，体内蛊虫在龙威下爆成血雾。
“就是现在！“林昊催动诸天罗盘，燃烧最后三年寿元发动血遁术。船体在血色符文中解体，二人化作流光坠向龙宫遗址。
楚瑶的传承逆鳞突然发烫，废墟中残破的镇海碑亮起铭文。当她抚过碑上“敖璃“二字时，整座龙宫轰然震动，蛰伏的护宫大阵将九幽追兵绞成血雨。
宫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林昊瘫坐在玉阶上。七窍渗出的黑血腐蚀着地砖，寿元枯竭的反噬开始侵蚀金丹。楚瑶割破手腕，龙血混着泪滴入他口中：“我不准你死...“
沧溟珠突然没入林昊眉心，珠内龙魂与诸天罗盘融合。器灵虚影在识海浮现，竟是位龙角少女：“以归墟劫体为舟，可渡忘川取回寿元，但需付出血脉同化的代价。“
殿外传来巨物破浪声，九幽殿主的渡劫威压碾碎外围禁制。楚瑶的传承逆鳞突然脱落，嵌入殿中王座：“林昊，信我一次。“她将青年推入突然开启的虚空阵门，转身迎向滔天黑潮。
林昊在血色长河中沉浮，无数苍白手臂拉扯着他的魂魄。器灵的声音忽远忽近：“饮下忘川水，可窃百年光阴，但你会永远遗忘最珍视之人...“
河畔突然亮起一点星芒，楚瑶留在罗盘中的精血化作龙影：“别听她的！我在龙宫密室发现...“声音被浪涛吞没前，林昊抓住了血色彼岸花。
咸涩的海风卷着冰碴拍在脸上，林昊站在破旧渔船的桅杆旁，右臂新生龙鳞泛起淡金光晕。诸天罗盘悬浮在甲板上方，投射出的星图在浓雾中忽明忽暗——自玄天宗崩塌已过七日，北海的迷雾却比追杀令更令人窒息。
“坎位三十里，有东西在吃灵气。“楚瑶从舱底钻出，龙角上的寂灭紫雷劈啪作响。她脖颈处的逆鳞突然颤动，某种源自血脉的悲鸣在雾中回荡。
船身毫无征兆地倾斜，十二道水柱冲天而起。林昊甩出三张避水符，却见符纸在半空燃成灰烬——这海水竟含着消融灵力的剧毒！楚瑶的龙尾卷住桅杆，瞳孔缩成竖线：“不是水妖，是...“
话未说完，雾中浮现出山岳般的黑影。腐烂的龙须拍碎船舷，露出半腐半骨的蛟龙头颅。这具北海毒蛟的尸骸被数百根青铜锁链贯穿，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修士尸体，最前方那具赫然是失踪半年的天剑宗长老！
“锁龙尸阵！“林昊的诸天罗盘疯狂示警。毒蛟空洞的眼窝亮起鬼火，被炼化的尸傀修士齐齐转头，腐烂的声带挤出刺耳尖啸：“沧溟珠...交出来...“
楚瑶的龙鳞剑劈在锁链上，迸发的火星点燃毒雾。林昊踩着破碎的甲板残骸跃起，右臂龙鳞离体化作金箭，精准钉入毒蛟颚下逆鳞——那是他在玄天宗古籍中看过的蛟族弱点。
“吼！“毒蛟腐肉飞溅，尸傀修士突然自爆。腥臭血雾中伸出万千骨爪，楚瑶的后背被撕开三道血口。林昊拽着她沉入海中，诸天罗盘撑起淡金光罩，映亮海底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
“这才是真正的锁龙阵！“楚瑶的逆鳞突然灼热，棺椁上的龙族铭文在她眼中重组：“以蛟骨为引，镇归墟之门...“话音未落，最近的棺盖轰然开启，伸出的枯爪上戴着九幽殿的扳指。
海底突然震荡，林昊的避水诀被某种力量强行破除。咸腥海水灌入肺部的刹那，沧溟珠自动浮出储物袋，珠内龙宫虚影与海底遗迹产生共鸣。腐朽的珊瑚礁褪去伪装，露出巍峨的玄武岩宫门。
“退后！“楚瑶的寂灭紫雷劈在宫门兽首，铜锈剥落后显出血色凹槽。她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龙血注入的瞬间，门内传出苍老龙吟：“罪血后裔，安敢来此！“
宫门化作血盆大口，将二人吞入幻境。林昊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楚瑶的龙尾，诸天罗盘显示他们正坠向三千年前的沧溟海——那时龙宫尚未沉没，初代龙皇正在举行祭典。
“那是...娘亲？“楚瑶突然挣脱，冲向祭坛中央的银甲女将。女将额间逆鳞与她如出一辙，手中长枪正刺穿黑袍修士的胸膛：“九幽老魔，休想染指归墟！“
幻境在此刻崩碎，真实的龙宫废墟浮现。残破的祭坛上插着那杆龙纹枪，枪尖钉着一具漆黑骸骨，骨掌中握着半卷《归墟录》。
林昊刚要触碰古卷，祭坛突然升起血色结界。沧溟珠不受控地飞向枪尖，珠内龙魂发出悲鸣：“罪血当诛！“楚瑶的逆鳞渗出金血，龙宫残阵将她定在半空。
“好一个诛心局。“林昊冷笑，诸天罗盘显现出阵法核心——竟是需要至亲血脉献祭才能开启的弑龙阵。他瞥见枪杆上细微的裂痕，突然将剩余寿元注入罗盘：“要破此局，何须遵循你的规矩！“
狂暴的归墟之气撕开结界，古卷落入掌心的刹那，海底遗迹开始崩塌。楚瑶挣脱束缚接住坠落的林昊，他的白发已蔓延至鬓角：“出阵口诀在枪柄...咳...第三道龙纹...“
浮出海面时，残阳如血。楚瑶攥着半卷《归墟录》，发现末尾写着段小字：“九幽非魔，归墟非终...“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铃音，凌霜的残魂立在噬魂幡上，身旁跟着三具元婴期的海妖尸傀。
“妹妹，你以为逃到北海就...“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愕地望向楚瑶额间完整的逆鳞：“不可能！龙皇传承明明...“
滔天巨浪突然掀起，海底升起万丈龙影。真正的沧溟珠从林昊怀中浮出，珠内龙宫投射出浩瀚星图——那竟是跨越九大修真界的归墟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