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黑市
第二天，张蕴和罗雪钗早早地起床了，为了交易方便，他还特地让罗雪钗在昨天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兑换成银票，收拾一番后，二人乘车前往奴隶市场。
奴隶市场，也即黑市，位于广州城往西四里处的一处山谷中，这里基本汇聚了各种各样的特殊商品，当然，说它们特殊，主要是由于来源，其中有的是偷盗来的，有的是抢劫来的，有的是走私来的，当然，人也一样。
在这里，没有法律，只认钱。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黑市大门口，下了车后，罗雪钗递给张蕴一身黑袍。
“在这里，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嗯，好。”张蕴点点头，几天前他已经在开业仪式上露过面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认识他，还是不要闹出幺蛾子为好。
穿上黑袍后，两人走进了山谷口的大门，别见一番洞天。
商人们叫喊的声音此起彼伏，众多黑袍人在各式各样的摊位前停留驻足，和老板讨价还价。
“老板，你这筐箭头也不行啊？锋利度太低了。”
“一斤硫磺你卖我三两银子，太黑了吧？”
“鹤顶红、砒霜还有吗？再给我来点儿，我回头毒死那个丧良心的。”
“嘿嘿，金瓶梅还有货吗？啊没了，那水浒装也行！”
走在黑市的街道上，张蕴仔细地观察着，突然，他发现了一个显眼的东西。
快走几步来到摊位前，张蕴看向此物的眼神有些恍惚。
“自鸣钟。”
没错，吸引了张蕴的，便是摆在货柜中间的钟表。
“哎哟客人，你可真识货，这玩意儿可是葡萄牙人的顶级作品，我杀了好多——咳咳，我花了好多银子，才搞到手的。”摊位老板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罗雪钗也有些好奇地看向自鸣钟，眼神微亮。
自鸣钟全身金色，端庄、豪华、大气，中间有一个圆盘，其边上有十二个黑刻点，中间有三根指针，缓缓移动着，发出“擦擦擦”的响声。
“此物可以记录时间流转，内部有特殊的机关，每一刻都会响动！”
说完，正好是上午九点左右，自鸣钟“咚咚咚”地响了起来，一只金色的小鹦鹉不断地从圆盘上面的小门中窜出来，又退回去。
“这东西多少钱？”张蕴问道。
“不贵不贵，也就——这个数。”老板伸出了两根手指。
“可以，两千两，我买了。”
说着，张蕴掏出银票将其收下。
走在路上，罗雪钗对这个价格还是有些吃惊。
“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还好。”张蕴摇了摇头，前世自鸣钟传入大明时，可都到了万历时期了，怀中的自鸣钟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
在闭关之前，他曾去过几次贸易市场，西洋人的货物显然更受欢迎，而且技术含量也比前世同时期要高。
显然，西洋人的技术水平提升得很快！
“这个自鸣钟你带着吧。”张蕴说着，将这块两个巴掌大小的自鸣钟递给罗雪钗。
“啊，我？”
“没错，你忙了这么久，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张蕴微笑了片刻，便恢复了平静。
而一旁的罗雪钗，已经低下了头，俏脸上满是红晕，玉手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自鸣钟。
很快，两人来到了黑市的深处，之前的摊位卖的大都是禁书啊、毒药啊、管控品之类的，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经过了门口侍卫的验资，张蕴二人掀开门帘走近一看，顿时怔住！
这里面是一片巨大的平地，被篱笆栅栏铁痢疾分割成一个个小方块，就像前世农村中的羊圈牛棚。
可是这里面光着的，不是牲畜，而是一个个戴着枷锁脚链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黄有白还有那个，都被关在圈里，大部分双目无神。
而栅栏门前从事走私人口的老板们则拼命对顾客们叫喊着。
“走一走瞧一瞧喽，新来的安南奴隶，眼睛大鼻梁窄，耕起地来不要命！”
“看看我这儿的，海外来的白皮子，身材壮实，可以顶一头牛啊！”
“嘿嘿，这算什么？我这昆仑奴才是真牛，干活麻利吃得少，五两银子一头！”
......
当然，除开这些用来干活的男人，自然还有女人。
许多女奴隶被卡在木板铁锁中，身形不得动弹，任由顾客们欣赏她们的身姿，若是有人能买下她们，才能从这地狱中脱身——走入另一个地狱。
张蕴感到一旁的罗雪钗身体有些发抖，于是握住了对方的手，才让她稍稍安心。
再往里走，里面的丑恶让张蕴也犯了恶心。
被单独关在金色笼子中的扬州瘦马，被绳索勾勒着的恋童小孩，甚至还有——
“嗯——”张蕴实在看不下去了，太恶心了！
“雪钗姐，你说的那批奴隶在哪儿？”
罗雪钗走到前方，很快便找到了那位“商人”。
“罗小姐，我就知道您会来！”这位满脸伤痕的老商人看到兜帽下对方的样子，瞬间激动道。
张蕴打量起老者身后的“人圈”，赫然发现，里面这群人，一个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裸露的半身上还有无数的刀疤伤口。
“雪钗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雪钗回答了张蕴的疑问。
这老者算是曹国商团的老朋友了，本来呢，是开镖局的。
但是在之前，由于帮朝廷——确切地说是严党押送货物的时候，半道上被好几帮土匪联合起来劫了。
虽然守住了一半的货物，但严党的人显然不认账，甚至还以为这是镖局和土匪们做的戏，于是便让官府派人对镖客们下手。
被朝廷追杀后，老板只好解散了镖局。
虽然也想重操旧业，但是由于被严党盯上，其他镖局也不敢收他们，进军队更不可能。
于是，他只好把自己——连同手下的这几百个弟兄，一起卖为奴隶。
“也就是说，你也是奴隶之一？”张蕴问向老板。
“是啊，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名为陈大柱的老板点着头，随即脱下上衣，露出满是刀痕的躯体，然后提起一旁的大刀，在众人面前耍了一套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