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礼仪官宣布礼成,温娇被丫鬟护送进新房。
阿爹脸上的淡淡忧伤被阴沉代替,他招来管家再派人手去寻我。
温皓漫不经心地说:“阿爹,我看您还是省去这些闲工夫吧,她要是想来早来了还需去寻。”
我呆在旁边一脸讽刺,阿爹自然是担心没有实现宝贝爱女的成婚心愿,怕她难过罢了。
若不然,谁又会想到我呢。
“好了阿爹,我一会就去寻些阿姐平日的话本子供她打发时间,想来她就不会因为那煞星伤到身子了。”
真是讽刺。
明明都是温家的女儿,她是众星捧月,我就便是那连姓名都不愿被提起的煞星。
温娇自小便被阿爹阿娘偏爱宠溺。
有了温皓这个弟弟之后更是多了一个跟在她身后唯命是从的小尾巴。
只有她自己不知足依旧觉得不够。
想拥有独一份,希望我麻溜消失。
记得最开始,阿爹阿娘还有那个没脑子的兄长虽然不太在乎我,但最起码还没有到很差的地步。
阿娘深夜点灯为我绣制荷包,因为我的生辰将至专门去挑选玉石。
阿爹会在下朝之后顺手给我捎回来一串冰糖葫芦,又或者是其他吃食。
我刚笑嘻嘻地从屋外冲进正厅,准备接过阿爹手中的美味,她却突然开始抽泣。
温皓一脸奇怪地问她怎么了。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巾帕擦掉眼泪,强挤出些笑脸:
“我只是突然想到,原本今日笑着奔来吃冰糖葫芦的,该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句话,成功让在场的所有人变了脸色。
阿娘瞬间脸色惨白,阿爹更是突然暴躁地将冰糖葫芦丢在地上甩手离开。
温皓冲过来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说:“你一天到晚脑子在想什么?只知道吃和玩,自己的亲兄长都被你克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竟一点都不觉得伤心难过。”
我被眼前突然转变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呆呆被温皓暴力推倒在地也没什么反应。
温娇慌忙上前搀扶脸色难看的阿娘离开,临了还重重踩在地上那因为沾满灰尘的冰糖葫芦上。
短短一瞬,正厅里只剩下我一人眼神木楞地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温娇踩着精致的绣花鞋站在我面前。
没有旁的人在,她终于丢掉了那虚伪的面具。
当时小小孩童的温娇,脸上的娃娃肉都未卸去。
看着一脸乖巧可爱,可说出来的话做的事却是那般恶毒。
“温婉,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阿爹阿娘有我一个可爱的女儿就足够了,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来和我抢他们的爱?你怎么不和那倒霉的弟弟一样去死呢?”
我全身僵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她这般憎恨我分爹娘的爱,那温皓呢?他不也照样被阿爹阿娘疼着爱着。
她轻轻拧起自己用昂贵绸缎绣制的衣裙坐到主位之上,一脸不屑一顾地看着我。
“因为温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也需要一个在阿爹阿娘身死之后依旧能疼我爱我的靠山。”
很难想象,当时年仅九岁的温娇已然能说出这般冷漠残忍的话语。
“所以温婉,你的出生是个错误,当初你就算幸运地活下来也该为这个错误付出代价。”
我一直记得那天。
阳光刚好透过房梁照射进来。
而她笑容一如既往的恬静,将心底所有阴暗的心思藏在那张善于欺骗别人的脸皮之下。
就在那晚,我第一次被罚跪祠堂。
顶着屋里一座座阴冷无情的牌位,抄写了一夜的佛经。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终于撑不住全身的冷热交加晕过去。
等我再次迷迷糊糊醒来,依旧身处祠堂。
无一人担心过这阴冷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撑着沉重的身体回了院子。
昏天黑地病了足足半月,这期间阿爹阿娘从未露面来看过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