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下山

王磊开着他的奥迪A6，一路下山，车窗半开，风吹得他头发有点乱，他照后视镜笑了笑——还是那副人模狗样。

车刚过弯，他突然想起了李倩怀孕的事，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

酒店建成后，她明显轻松了很多。以往那种眉头紧锁、夜夜加班的状态一去不返。他们终于能像正常情侣一样，过上几天真正属于彼此的生活。就在上个月，一切顺其自然。

“这是第三个了吧……”他喃喃地笑。

名字早都想好了，就叫王周三。不管是男是女，都叫这个。周一、周二都已经是男孩了，活蹦乱跳、鸡飞狗跳的那种，他在山上这段期间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希望这次是个女儿吧，”他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哼了句不靠谱的小调，“再来个男孩我可能真得提前谢顶。”

他想着，到时候要是女儿，得宠成什么样？估计是走哪儿都要牵着手，还得给她专门配个小粉色专座。

“王周三，听着亲切。”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管她妈愿不愿意，反正我是定了。”

奥迪A6呼啸着过了一道弯，车尾带起一阵尘土，像是给这趟下山行程划了个帅气的逗号。

但王磊没打算去春天花园的别墅，那地方太大，太安静，一个人住像在开董事会。他还是更喜欢那个熟悉的套二小房子，烟火味重，离烧烤摊近，厕所一冲水都带回忆。

车子稳稳停进小区车位，他下车，拉着背包顺手一甩，啪地关上车门，“回家了。”

他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望着楼下遛狗的大爷大妈，忽然觉得，有点想兄弟们了。

说聚就聚，王磊掏出手机，建了个群，群名就叫【今晚喝酒，禁止正经】。

“@雷十八@秦玉关，出来喝酒，不来我亲自上门拿人。”

又顺手发了条语音，“勇哥，升官了，请我们喝一顿不过分吧？”

没多久，消息响个不停。

雷十八第一个回复：“有酒我来，有事明天说。”

秦玉关紧随其后：“你请客我就来，谁请我都来。”

秦勇那边发了个笑哭表情：“行，我晚上不加班。”

王磊乐了。

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欣慰的。雷十八现在在组织部混得不错，手握人事，日子不差。秦玉关也不赖，在校办那是最接近领导核心的位置，两人都是研究生毕业，硬件软件都过得去，在学校这种论资排辈的地方，也算是年轻一代里的尖子。

至于秦勇，更是走得快，去年刚提到武侯区公安局的副局长，听说今年还有进一步的可能。警察系统这种地方，能坐上副局级，已经不是靠运气那么简单。

兄弟们混得都不差，王磊心里高兴，但也有种“我得干点大的了”的感觉。

他一甩钥匙，笑得跟个没心没肺的富二代。

晚上七点半，王磊开着A6准点抵达新希望路，“沐思”清吧的霓虹灯柔柔亮着，一看就是那种不吵不闹、适合兄弟掏心窝子的地方。

这地方是秦勇定的。毕竟是他管辖的地盘，卡座一声招呼就留了最靠里的——隐私好、视野也好。

王磊推门进去时，秦勇已经在那儿坐着了，便装一身，没摆官样，手里正端着杯低度威士忌，小口抿着，像个提前进入“退休状态”的公安局副局长。

“哟，这局排面够大。”王磊一屁股坐下，“副局亲自安排场地，我得先敬你一杯。”

秦勇笑了笑：“兄弟请我喝酒，我要是还摆谱，那也太不识趣了。”

没过多久，雷十八跟秦玉关一前一后进来了。

雷十八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身休闲西装，脸上写着“我随时能整点活”。一进门就笑嘻嘻地张开双手：“哎哟，副局还在呢？我还以为今天是单纯喝酒，结果是有组织的！”

秦玉关就规矩多了，穿得板正，说话轻声轻语，进门先点头：“秦副局，您好，咱们上次见面还是……那个，王周一的满月酒。”

秦勇点头，笑道：“记得，你俩那天喝得都挺克制。”

雷十八一屁股坐下，拿起菜单就开始翻：“今天不克制，来，王哥请客，我负责整花样。”

酒一上来，气氛很快热起来。雷十八话最多，什么都能扯两句，连服务员的指甲颜色都能点评一番：“哎，这颜色不错，适合我们单位档案室那个单身小妹，改天我给她推荐推荐。”

秦玉关在一旁笑着摇头，话少，但偶尔一句干货，还是挺有味道的。

王磊看着几个兄弟，心里舒坦。他故意装作一本正经：“今天这顿酒，不单是叙旧，是我下山的第一站。”

“下山？你这是回归组织了？”雷十八接得飞快。

“差不多。”王磊举杯，“我准备搞事业了。帝国起航，得先找几个靠谱的舰长。”

“你说得我都想辞职了。”雷十八一脸夸张，“我去给你打下手，专门负责逗女员工笑。”

秦玉关抿了一口酒，轻声说：“你要是真有打算，我们也可以关注一下学校那边的人才资源。”

秦勇也点头：“需要帮忙你就说，圈里圈外，我都能帮你打听。”

王磊咧嘴一笑：“就等你们这句话了，干了这杯，帝国起航，先从‘沐思’开始！”

几人碰杯，酒水落肚，笑声起了一片。

正喝着，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不是客人，是老板娘。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短裙西装，颜色是夜店常见的深酒红，内里是低领吊带，一双腿白得晃眼，但她站那儿，一点不显轻浮。

那是一种大嫂级别的气场——媚态横生，但不露骨；穿得少，却不显放荡。眼角带笑，却让人不敢胡思乱想。

她走到王磊这一桌，微笑着举起酒杯：“几位帅哥，欢迎光临‘沐思’。听说是秦副局的朋友，面子必须给足。”

王磊笑着站起身来，刚要说话，秦勇抢先开口：“我们是给你捧场来的。你自己喝不喝？”

老板娘轻笑：“那我喝了，等下要是脸红了，不许笑话我。”

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又朝王磊几人点点头才转身离开。走路带风，但落脚没声，像只踩着鼓点的猫。

雷十八眼神跟了一路，小声感叹：“这老板娘，够味儿。”

王磊挑眉看了秦勇一眼：“来点背景资料呗？”

秦勇靠在沙发上，轻轻摇了摇酒杯：“她以前是个大哥的女人。五年前，出了命案，那哥们儿‘故意伤人致死’，判了死刑，是我接的案子。”

“哟，这你亲手送进去的？”雷十八有点意外。

秦勇点点头：“案子没得翻，判得铁。”

“那她呢？”秦玉关问。

“那哥们儿刚进去，各种追债、抢地盘的全来了，她一个女人愣是守住了。什么都没落下，居然还全身而退。”秦勇顿了顿，补上一句，“现在还开着这家酒吧，自己撑起来的。”

“一个人？”王磊眉头挑了挑。

“一个人。”秦勇点头，“一直没再找。你们看她现在风风火火的样子，其实挺不容易。我朋友喝酒、请客，几乎都在这儿，算是给她撑点场子。”

他说着，眼神扫过酒吧四周：“这附近小混混不少，但她这儿从没人闹事，知道我来过几次，都懂点规矩。”

王磊若有所思地看了老板娘一眼，嘴角轻轻一翘，没说话。

雷十八搓了搓手，小声嘀咕：“哥，听你这语气，不会是想把这位大嫂招去‘你那边’吧？”

王磊笑了，喝了一口酒，淡淡道：“这年头，能独自扛下风浪的女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