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衡真容
玉衡火山口的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林夜站在喷气孔边缘，脚下岩石滚烫，黑袍下摆已被飞溅的岩浆烧出几个破洞。三天疾驰，从天玑湖到南荒最活跃的火山，沿途遭遇七波截杀——有紫霄阁的探子，也有星陨阁的叛徒。
最危险的一次在昨夜，三名紫袍修士联手布下“三才锁灵阵“，逼得林夜同时激发三枚剑印才脱身。那一战后，他右眼的紫色视野再未消退，看世界总蒙着层诡异紫雾。
“应该就是这里...“
玄天镜显示的光点与火山口完全重合。林夜小心绕到背风处，取出黑剑。剑格处的凹槽已嵌入玄天镜，形成奇特法器。轻挥之下，剑锋划出的不再是剑气，而是凝实的星芒。
“开！“
星芒击中岩壁，炸开个勉强容人的洞口。热浪扑面而来，通道内壁泛着暗红，显然通向岩浆区。林夜深吸口气，运转《混元五行诀》中的火行篇，体表浮现淡红光膜，这才踏入通道。
越是深入，温度越高。寻常修士至此，怕是早已化为灰烬。林夜却感到体内星尘道种异常活跃，尤其火属性部分，如鱼得水般欢快流转。三枚剑印在眉心形成三角平衡，将大部分热量转化为灵力。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岩浆湖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具水晶棺。更令人震惊的是，棺旁站着个红裙女子，正背对入口梳理长发。她赤足踏在滚烫岩石上，裙摆却丝毫未燃。
“来了？“女子头也不回，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比预计的晚了两刻钟。“
林夜黑剑横胸：“前辈是...“
女子转身的刹那，林夜瞳孔骤缩。这张脸...与柳寒烟有七分相似，但眉眼更温婉，额间一点朱砂红如血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剑印——形如玉衡星，却带着与林冥相同的紫气！
“你可以叫我红绡。“女子微笑，“或者...师叔？“
“师叔？“
“林星河是我师兄。“红绡轻抚水晶棺，“当年玄天宗星象阁，就剩我们几个了。“
棺中躺着个白袍老者，面容安详如沉睡。他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指间握着块残缺剑印，正是玉衡碎片！老者胸口有个碗口大的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什么利器精准贯穿。
“初代宗主？“林夜想起天玑湖幻境所见，“他不是...“
“炸得粉碎？“红绡轻笑，“那是假象。“她指尖轻点棺盖，“真正的致命伤在这里——心口被星锁碎片贯穿。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回答，她突然掀开棺盖。恐怖威压瞬间爆发，林夜被冲击波掀飞数丈，后背重重撞上岩壁。红绡却不受影响，从老者手中取出剑印碎片：“因为他想毁掉星锁！“
碎片离体的刹那，老者遗体开始急速风化，转眼化作尘埃。红绡捧着尘埃洒向岩浆，火光中浮现画面：初代宗主站在幽冥海边，将星锁分成七份后，突然用其中一块刺穿自己心脏...
“看明白了吗？“红绡声音转冷，“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后人重聚七星！“
林夜艰难爬起：“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选择的时候到了。“红绡突然逼近，剑印碎片抵住林夜眉心，“融合玉衡，你会知道一切。“
碎片接触剑印的瞬间，林夜看到更多记忆：红绡抱着两个婴儿跪在林星河面前；林星河忍痛施术分离双胞胎；红绡将紫气婴儿交给黑袍人时眼中的决绝...
“你...是我们的...“
“不是母亲。“红绡摇头，“只是个狠心的师叔。“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紫血，“时间不多了，苏梦璃很快会...“
火山突然剧烈震动，顶部岩壁崩裂。红绡脸色大变，一把将林夜推向水晶棺：“快融合！我挡着！“
岩浆湖沸腾，数道紫芒穿透岩层射来。红绡红裙鼓荡，眉心剑印大亮，在身前形成光幕。紫芒击在光幕上，炸开绚丽烟花。她回头厉喝：“还等什么？“
林夜再不犹豫，将玉衡碎片按向眉心。熟悉的融合剧痛袭来，比前三次更甚。新碎片加入后，四枚剑印在眉心形成残缺星图，释放出浩瀚信息流——
七星归位的真相、初代宗主的担忧、林星河的抉择...以及最关键的部分：重铸星锁的两种方法！
第一种正是手札记载的牺牲七位剑印持有者；第二种却是由双生子之一自愿成为“锁芯“，永久镇压冥河之眼！
“原来如此...“林夜恍然大悟。父亲当年分离双胞胎，就是为保留这个选择？
记忆碎片继续涌现：林星河遇害前，曾秘密将某种封印打入林冥体内；紫霄阁得到林冥后，用二十年时间试图破解封印；而这一切的核心在于...
“星辰道体完整时，会自动吸引冥河之眼。“红绡的声音穿透记忆迷雾，“师兄分离你们不是嫌弃林冥，而是保护！“
紫芒攻击突然加剧，红绡的光幕出现裂纹。她喷出口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林夜，记住...找到最后两枚碎片前，别让林冥靠近你！完整道体的吸引力...“
话未说完，岩顶轰然崩塌。三道紫袍身影凌空而降，为首者手持紫色晶球，正是苏梦璃！她身后跟着柳寒烟和...林冥！
“红绡师姐。“苏梦璃微笑如毒蛇，“二十年不见，你倒是会躲。“
红绡擦去血迹：“苏梦璃，你终究走上了师尊预言的路。“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苏梦璃看向林夜，眼中闪过贪婪，“四枚剑印...很好，省得我到处找了。“
林冥突然冲出：“哥哥，小心！“
苏梦璃晶球射出的紫光被林冥用身体挡住。黑衣少年胸口眼球疯狂转动，吸收了大半攻击，仍被余波击飞，重重摔在林夜身旁。
“叛徒！“苏梦璃怒喝，“早知道就该把你炼成傀儡！“
林冥挣扎爬起，嘴角溢血却咧嘴笑了：“晚了...我已经见到哥哥了...“他转向林夜，眼中紫芒减弱，“现在你明白了吧？父亲把我们分开是为了...“
“闭嘴！“柳寒烟冰剑突至，剑锋缠绕着诡异紫气，“阁主有令，活捉林夜！“
林夜黑剑格挡，双剑相击爆出刺目光芒。令他震惊的是，柳寒烟的剑法竟与沐清歌同源！只是每一招都带着阴寒紫气，与星力诡异融合。
“沐师尊教过你？“
柳寒烟不答，攻势更猛。林夜且战且退，逐渐靠近岩浆湖边缘。右眼的紫色视野突然捕捉到关键细节——柳寒烟瞳孔深处的紫点比上次见时小了许多，似乎...在抵抗侵蚀？
“寒烟师姐，“林夜传音，“你还记得白璃前辈吗？“
剑锋微不可察地一滞。就这瞬间分神，林夜抓住机会，黑剑突刺她手腕。柳寒烟吃痛松手，冰剑坠入岩浆。出乎意料的是，她嘴角竟勾起一丝笑意，同时传音：
“跳下去！“
不待林夜反应，柳寒烟突然一掌拍向他胸口。看似凶狠的杀招，实际力道却轻柔如推送。林夜借势后跃，落入岩浆湖的刹那，四枚剑印自动形成护体星罩。
岩浆出人意料的冰凉！下潜约三丈后，周围突然变成清澈蓝液。更深处，有座微型祭坛静静矗立，坛上悬浮着——第五枚剑印碎片！
“摇光...“
碎片感应到同类，主动飞来。林夜刚要接住，背后水流突然剧烈波动。林冥如游鱼般追来，胸口眼球在蓝液中显得格外狰狞。
“哥哥，别碰它！那是陷阱！“
林夜本能地闪避。碎片擦着手臂飞过，在林冥面前急停。两兄弟隔着碎片对视，林冥眼中紫芒完全消退，露出原本的瞳色——竟与林夜一模一样！
“看清楚了？“林冥指向自己胸口，“这眼球在害怕摇光碎片！“
确实，紫色眼球正疯狂转动，试图避开碎片光芒。林冥突然抓住碎片按向自己眼球：“二十年来，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碎片触及眼球的刹那，蓝液剧烈沸腾。林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眼球表面出现裂纹，紫黑液体从中渗出。更惊人的是，这些液体遇到蓝液后，竟被净化成透明状态！
“快...融合它...“林冥将净化后的碎片推向林夜，“我只能...坚持十息...“
林夜接过碎片，犹豫片刻后按向眉心。五枚剑印形成的星图更加完整，释放出的记忆也更为震撼：
林冥被囚紫霄阁地牢的二十年，每日忍受眼球寄生之痛；柳寒烟暗中传递《玄天星辰诀》的正确修炼方法；以及最重要的——初代宗主留下的后手：若七星无法重聚，可牺牲一位星辰道体作为临时容器！
“明白了吗？“林冥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父亲给我下的封印，实为...备用锁芯！“
十息已到。林冥胸口眼球重新闭合，但明显缩小了一圈。他疲惫地笑了：“下次见面...我可能就不是我了...“说完便向上游去。
林夜刚要追赶，祭坛突然射出道蓝光，击中他手中黑剑。剑格处的玄天镜自动脱离，与碎片一起悬浮空中，组合成...微型星锁！
“这是...“
初代宗主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七星缺二，亦可暂用。双星合一，锁住幽冥」
蓝光裹着林夜冲出岩浆。火山内部已成战场：红绡独战苏梦璃，明显落了下风；柳寒烟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而林冥...
他站在石台边缘，胸口眼球重新睁开，正与苏梦璃的晶球共鸣。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握着从柳寒烟那夺来的冰剑，剑锋对准自己心口！
“哥哥...记住...“林冥的声音忽远忽近，“下次见面...杀了我...“
冰剑刺入胸口半寸，眼球发出刺耳尖啸。苏梦璃见状大怒：“蠢货！你死了她也活不成！“
红绡趁机一掌击退苏梦璃，拽起林夜冲向出口：“走！他暂时控制了寄生体，拖不了多久！“
“可是柳寒烟和林冥...“
“寒烟死不了。“红绡咳着血，“至于林冥...他选择成为锁芯，至少能压制冥河之眼三个月。“
两人冲出火山口时，背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火山喷发出紫色烟柱，在空中形成巨大的眼球形状。但细看会发现，眼球瞳孔处有道细微裂痕——正是林冥用冰剑自刺的位置！
红绡带着林夜御空飞行，直到百里外才落地。她伤势极重，红裙大半染成暗褐色。简单包扎后，她取出块玉简：“听着，最后两枚碎片分别在...“
玉简突然自燃，化为灰烬。红绡脸色骤变：“萧天玄出事了！“
“什么？“
“这是星陨阁的紧急传讯。“红绡强撑站起，“第六枚碎片在星陨阁秘库，但...“她突然按住心口，“第七枚...在沐清歌...“
话未说完，她身体突然僵直，眉心剑印浮现紫气。林夜刚要上前，红绡厉喝：“别碰我！侵蚀开始反扑了...“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在掌心画符，“去找沐清歌，告诉她...“
血符刚成，红绡整个人突然自燃。不是普通火焰，而是纯净的星火！她在火光中保持盘坐姿势，声音却异常平静：“告诉清歌，'净星'才是正道...“
星火燃尽，地上只余一捧灰白尘埃。林夜呆立原地，手中黑剑微微震颤。五枚剑印在眉心发烫，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
取出玄天镜，镜面映出的最后两个光点终于清晰：一个指向星陨阁方向，另一个...赫然指向青云宗洗剑池！
“沐师尊...“
林夜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检查储物袋——装着寒髓的玉瓶不见了！结合红绡临终所言，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沐清歌很可能将第六枚碎片藏在了...自己心脏里，就像红绡那样！
而这意味着一件事：要集齐七星，必须...
“不！“林夜黑剑怒劈，剑气在地上犁出深沟，“一定有别的办法！“
远处雷声隆隆。风暴将至的天空中，紫色眼球若隐若现。而在瞳孔那道裂痕处，依稀可见黑衣少年盘坐的身影，仿佛在无声诉说：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