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墟渡

林澈在深海的幽蓝中下坠。

结晶右臂的微光引来了荧鳞鱼群，它们聚散如星斗，在漆黑中划出一道蜿蜒光河。下方隐约可见珊瑚礁垒成的巨门，门缝渗出青铜色的雾——那是归墟的吐息，凡人触之即化为白骨。

“哗啦！“

锁链破水声骤起。十二道刻满镇魂符的青铜链缠住林澈四肢，链尾拴着沧羿石像的残躯。白袍人的声音穿透水幕：“盗神者，归墟不渡罪徒。“

林澈的右臂鳞纹暴起，潮音震碎锁链，却见沧羿石像的断颈处涌出黑血，在海水中凝成三个血字：**斩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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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火孤村**

暴风雨将林澈冲上无名荒岛。破败的渔村废墟中，篝火在龙王庙残垣内摇曳。青萝正用树藤煮着蛤蜊汤，藤蔓缠住漏风的庙门抵御寒气。

“尝尝这个。“她抛来枚朱果，“南海的赤婴果，能镇魂魄。“

果肉入口辛辣，林澈咳出缕黑气——是沧羿石像的诅咒。

夜骸蹲在火堆旁擦拭骨刀：“归墟入口每逢朔月开启，还需等三日。“他忽然抽刀劈向虚空，斩落几片飘落的雪花，“寒神的耳目到了。“

庙外传来冰层凝结的脆响。林澈透过窗隙望去，月光下的海滩上，数百具冰雕正缓缓转头——全是沧羿的面容！

“是寒神的‘千面冰傀’。“青萝指尖绽开朵白花，“要听曲吗？树神的安魂谣可破此术。“

夜骸却一脚踩灭火堆：“安静。海哭要来了。“

远处传来鲸骨号角声，海面升起九丈高的苍白浪墙。浪尖站着持戟鲛人，他们的鳞片下涌动着冰蓝血光。

“是时候了。“夜骸的骨刀映出林澈右臂的鳞纹，“用沧羿教你的潮音，唤‘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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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潮音**

林澈踏浪而立，喉间溢出古老音节。潮音所过之处，冰傀尽数崩裂。海床突然震动，一具山岳般的龙龟骸骨破沙而出——这正是沧羿当年的坐骑“负岳“，其龟甲上遍布剑痕，脊椎处插着半截断戟。

“老伙计......“林澈不自觉地抚上龟甲，仿佛沧羿附体。负岳的颅骨燃起幽火，张口吞下追来的鲛人军团。

青萝的树藤缠住林澈腰间：“龟甲有字！“

只见剑痕组成了残缺的谒语：

**“九曜陨时天泣血，归墟门开见龙骸。“**

负岳突然长啸，驮着众人潜入深海。龟甲缝隙渗出金血，绘成避水咒文。穿过层层暗流后，前方浮现青铜巨门，门上蟠龙浮雕的双眼正是两盏人鱼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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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契当铺**

门内是倒悬的城池。青砖街道飘在半空，商铺挂着“典当七情“、“售卖阳寿“的幡旗。摆渡人坐在骨轿中，轿帘由万千魂魄织就。

“沧羿的债，该还了。“摆渡人掀开轿帘，露出与林澈相同的面容，“三百年前他典当了‘畏死之心’，今日你要赎回何物？“

林澈举起鱼骨笛：“他的头颅。“

摆渡人轻笑，掌心浮现团跳动的金火——正是沧羿被剜去的心脏：“以魂换魂。我要你三魄，再添上那姑娘的一双眼。“

青萝的藤蔓骤然收紧。夜骸的骨刀已架在摆渡人颈侧：“再加条命如何？“

“成交。“摆渡人突然化作纸人燃烧，真身从轿顶飘落，“但我要的......是魔尊的左臂。“

交易达成时，整座城池开始崩塌。负岳驮着众人冲向最后的光门，身后追兵化作冰火流星。林澈怀中的沧羿心脏突然开口，吐出句偈语：

**“弑神需断长生念，见月莫忘故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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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真相**

光门后是片血色海滩。潮水中浮沉着无数青铜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与林澈容貌相同的人。天际悬着九轮血月，月中有树影摇曳。

“欢迎来到归墟。“摆渡人的声音从血月中传来，“这些都是沧羿找过的‘火种’，你是第九千七百个。“

夜骸突然斩下左臂，断肢化作黑雾笼罩众人：“走！去龙骸处！“

负岳在狂奔中解体，林澈坠入口古井。井底传来熟悉的潮音频率——是沧羿真正的头颅在共鸣！

井底寒意刺骨，林澈的结晶右臂却灼如烙铁。幽蓝微光中，他看清了井壁上的古老壁画——银发沧羿立于龙首，下方是万民献祭九婴的场面。最后一幅画被利器划烂，残存半句血书：**“弑神者终成......“**

沧羿的头颅悬浮在井心祭坛上，双目紧闭，眉心血纹凝成潮汐状。林澈伸手触碰的刹那，头颅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九轮血月异象：“斩我！“

鱼骨笛自主鸣响，潮音震碎祭坛封印。井水倒灌间，林澈瞥见头颅内藏着的半枚玉珏——与他童年佩戴的长命锁纹路相同！

青萝的藤蔓及时缠住他腰身：“上面！“

夜骸正在井口苦战，魔血染红半边天。九轮血月不知何时化作瞳孔，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