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墟市星轨
夜无舟在山林间奔行，袖口的逆命银梭划破晨雾。三天来，他刻意绕开官道，专走布满荆棘的野路，却仍能感受到身后那缕若即若离的血色灵力——血月宗的搜捕队，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小崽子，你以为逃进墟市就能活命？”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夜无舟猛地刹住脚步，看见树干上钉着三具尸体，正是昨夜帮他指路的山民，他们腕间的命星印记已被剜去，伤口处凝固着血月宗特有的暗红色灵力。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山民睁着的双眼。父亲曾说过，墟市是掠天域唯一的“无命星之地”，任何命星掠夺术在墟市边界都会失效。但此刻，血月宗的人竟敢在墟市外围动手，显然是要断他的生路。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等我力竭。”夜无舟突然转身，逆命星在掌心凝聚成暗金色短刃。血色雾气从树影中渗出，七名血月宗执法者踏雾而来，为首者正是三天前漏网的副队长，他胸前的命星吊坠已增至十三枚，其中两枚泛着熟悉的银辉与金芒。
“聪明，”副队长舔了舔嘴角的血色，“不过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进墟市？看见远处的黑雾了吗？那是墟市的‘星轨迷雾’，没有‘星轨令’，进去就是死。”
夜无舟余光扫向他腰间的皮质钱袋，里面传来细碎的星芒碰撞声——那是开启星轨迷雾的星轨令。三天前在破庙，白老临终前曾说：“墟市只认星轨令，一枚星轨令，换一条命。”
“动手！”副队长突然暴起，血色长鞭撕裂晨雾。夜无舟侧身翻滚，短刃划破对方手腕，却发现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命星印记，正是他母亲的银辉。
“忘了告诉你，”副队长狞笑，“我们修炼的‘血月命轨术’，能将受害者的命星碎片融入血液，现在我的血，就是你母亲的命星在哭。”
夜无舟的瞳孔骤缩。逆命星突然剧烈震颤，他看见自己的命星印记上，母亲的银辉正在被血色侵蚀。几乎是本能地，他将血色罗盘贴向胸口，逆命星与血色盘中央的血月印记产生共鸣，竟将副队长的血月命轨术反向导入其体内。
“你……你竟敢用血色罗盘逆施禁术？”副队长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命星印记在血色中崩溃，十三枚吊坠同时炸裂，“这是血月宗的秘宝，你根本不懂——”
话被短刃切断。夜无舟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捡起他腰间的钱袋，七枚星轨令滚落掌心。远处的星轨迷雾突然翻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商队从雾中走出，为首者的袖口闪过与白老相同的逆命令纹路。
“小哥，要换命吗？”商队中走出一个裹着灰布的少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星轨黑市的老瞎子说了，最近有只血月野狗在追逆命的星子，让我带句话——”
少年突然贴近，压低声音：“逆命盘别凑齐，碎晶别乱吞，尤其是带‘逆’字腰牌的人。”他塞给夜无舟一块刻着残星的木牌，转身消失在雾中，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腕间的双命星。
星轨迷雾在正午时分最淡。夜无舟握紧木牌，穿过层层叠叠的雾障，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墟市到了。
这是一座悬浮在星轨上的倒悬之城，建筑由无数命星碎晶堆砌而成，每块碎晶都映着不同界面的星空。街道上，机械构装体与血肉修士擦肩而过，晶体修士的衍射光与蛮族的源血图腾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命星碎晶的血腥与星轨令的金属味。
“新人，先去‘星轨司’登记命星。”门口的守雾人递来一枚刻着“逆”字的铁牌，“在墟市，命星可以卖，可以换，唯独不能露财——尤其是双命星。”
夜无舟刚要开口，远处的星轨钟楼突然响起三声短鸣。所有人脸色剧变，纷纷躲进巷子。血色雾气从墟市西门涌入，十二名血月宗修士抬着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的，正是昨夜被他杀死的副队长。
水晶棺上方，红烛第一次正式登场。她戴着血色面纱，袖口绣着逆命银梭的纹路，与夜无舟母亲的银梭一模一样。夜无舟的逆命星突然发烫，他看见红烛腕间的命星印记，竟与自己母亲的银辉产生共鸣。
“墟市诸君，”红烛的声音像浸了血的丝绸，“血月宗悬赏逆命盘与双命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抬手，水晶棺中副队长的尸体突然爆发出血色光芒，“任何提供线索者，可在血月宗兑换一枚‘命星复活币’——让已故之人的命星，在血色罗盘上再亮三天。”
人群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夜无舟躲在巷口阴影里，看着红烛转身时，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与母亲相似的眼尾红痣。他突然想起白老临终前的话：“明川的妻子，当年是逆命者联盟的‘星梭使’，她的银梭，能逆转命星轨迹……”
“小哥，跟我来。”灰布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拽着他拐进一条满是锈齿轮的小巷，“老瞎子在黑市等你，再晚半步，你的双命星就要被血月娘们剜去泡酒了。”
星轨黑市位于墟市最底层，入口是一口枯井，井底刻着与逆命罗盘相同的星图。少年掀开井盖，腐臭的井水突然化作星轨，托着两人缓缓下沉。夜无舟注意到少年指尖有烧伤痕迹，正是使用命星碎晶过度的症状。
“我叫铁牙，”少年晃了晃手腕上的锈蚀齿轮，“三年前在机械界面被雷耀修士打断齿轮，是老瞎子用命星碎晶救了我。他说，最近有个带着逆命盘的小子会来，让我盯着点。”
井底豁然开朗。黑市中央的拍卖台上，正拍卖一枚泛着银辉的命星碎晶——正是夜母的命星残片。夜无舟的指甲陷入掌心，却听见铁牙低声说：“老瞎子在二楼雅间，他瞎了，但能‘看’见所有命星的轨迹。”
雅间内，檀香混着血腥味。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抬起头，眼窝处爬满星轨状的疤痕：“夜无舟，你父亲夜明川，欠我三瓶星轨酒。”他伸出手，掌心刻着与逆命罗盘相同的星图，“而你，欠我一个真相——你腕间的双命星，是不是分裂自你母亲的逆命星？”
夜无舟瞳孔骤缩。老瞎子竟能仅凭气息，就看穿他隐藏的秘密。更令他心惊的是，老者轮椅下方，整齐排列着七枚逆命者腰牌，其中一枚刻着“逆”，一枚刻着“叁”，正是白老与血月宗宗主的腰牌。
“别紧张，”老瞎子突然笑了，从怀中掏出半块命星碎晶，晶中封印着夜父的残魂，“当年我们三人进入墟市，明川拿了逆命盘，我拿了星轨残图，而老三……”他顿了顿，眼窝处的星轨疤痕突然发亮，“老三拿了血月宗的命星掠夺术，成了现在的血月宗宗主。”
拍卖台方向突然传来骚动。夜无舟看见红烛的血色灵力穿透黑市穹顶，目标正是他所在的雅间。老瞎子叹了口气，将星轨残图塞进他手中：“带着碎晶去三楼，那里有通往天道阁的星门。记住，逆命盘凑齐之日，就是天道阁密室开启之时——”
话未说完，血色长鞭已击碎雅间木门。夜无舟抱着父亲的碎晶后退，却看见红烛的面纱被灵力震落，露出与母亲如出一辙的面容。她的眼中闪过震惊，却很快被血色覆盖：“原来你就是逆命盘的宿主……夜无舟，交出逆命盘，我让你给母亲扫墓。”
夜无舟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逆命改运者，必碎天道。”他握紧逆命盘，逆命星与红烛的命星产生共鸣，竟在虚空中映出两人母亲并肩作战的画面。红烛的瞳孔骤缩，血色灵力第一次出现动摇。
“铁牙，带他走！”老瞎子突然用星轨残图引爆黑市穹顶，锈蚀齿轮如暴雨般落下，“我来拖住血月娘们，记住，去天道阁找沈星澜，她的星图，能救你父亲！”
夜无舟被铁牙拽着冲向三楼，回头看见老瞎子的轮椅在血色灵力中崩解，他眼窝处的星轨疤痕，竟与逆命罗盘的星图完全重合。红烛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望着夜无舟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的逆命银梭——那是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与夜母 identical的银梭。
三楼的星门在爆炸声中开启。夜无舟最后看了眼墟市，红烛正在废墟中捡起他遗落的逆命银梭，血色面纱下，一滴泪落在银梭的星轨纹路上。他突然明白，这场逆命之路，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
星门闭合前，他听见红烛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夜无舟，你的逆命星，我一定会亲手摘下——”
而在星门另一侧，天道阁的星轨司内，首席星官沈星澜望着突然完整的逆命线，指尖颤抖着写下：
“双命星交汇，逆命者归来，血月与逆命的双星，终将撕裂天道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