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1竖瞳
几人虽然没有说，但默契有种意识：兄妹五人全部没有灵根。
水家要想修仙，出路只有一条。
水涟习惯性冷着脸在院子外绕一圈，碰到熟人也只是冷着脸寒暄一句，如果有小孩儿在周边玩耍，他就冷着脸将人吓走。关键时候，不容许任何意外因素接近水家。
回到院子里，母亲神情紧张跑过来，眼泪一颗颗掉。
“快把你弟弟放出来吧，他哭得好凶……”
“老大，这仙我们不修了，不修了。”
水涟快步冲进去，肩膀一晃就要撞门。
嘎吱。
没等他撞门，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笑着流泪的稚嫩少年走出来，阳光照在他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我学会了，我学会了。”
许是关得久了，水溶的声音一字一顿，好似每一个字都是使用0和1一个个转化而来。
“逢二进一，借一当二。”
“奇偶有别，位权展开。”
“我学会了！”
“这就是二进制，这就是无所不能的01。”
这时，水涟骤然注意到，水溶眉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肚大小的黑色图案——0和1重叠、0包裹着1，恰似一个竖着的眼睛。
“你、成了？”
水溶指着眉心的01图案，“成了！这就是只属于【赛博灵枢】的灵根、二进制灵根！”
“大哥，我不知道乌蒙山仙人的修仙功法是什么样子，但我感觉，【赛博灵枢】很强大、很恐怖、它会颠覆一切！”
当日。
水溶为家庭成员逐一检测灵根，结果在意料之中。
水家没有一个人有灵根。
水涟：“珍珠里还剩下两份命格之种。”他看向弟弟妹妹，泓端坐、滔紧张、涴带着失落，“我和母亲经过商议，决定抽签决定命格归属。”
母亲进房间，一会儿出来，手里多了四根脆弱易折的枯草，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双手握着。
水涟：“长签者中。”
“不管是谁抽中长签，都要牢记三件事。”
“第一，孝顺母亲。”
“父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拉扯大，十几年来，母亲替我们操碎了心。以后谁要是敢不孝顺母亲、惹她生气，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下手狠。”
“第二，照顾兄弟姐妹。”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管是抽中长签成了修仙者，还是短签，都不能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不得傲慢、怨恨。”
“第三，知雄守雌，镇之以静。”
“小溶，你读的书多，你来解释一下什么叫知雄守雌、镇之以静。”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到水溶身上，尤其关注他眉心的01图案。
水溶：“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雄守雌的意思是：明知什么是刚健雄强，却甘愿安守柔静雌弱的位置。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就算成了修仙者，也不能莽撞冲动、骄傲自大，要耐得住寂寞，要在谦逊、柔韧中积蓄力量，厚积而薄发。”
“镇之以静，源于‘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意思是：越是面对复杂危险的局势，越要安定克制、沉着冷静。”
水涟：“不愧是我们水家的读书苗子，说得真好。”
泓：“放心吧大哥，不管谁抽中长签，都是水家的人。就算我抽中短签，我也不会怪谁，相反我替弟弟妹妹们高兴还来不及。”
滔、涴同样表态。
水涟满意颔首，冷峻的表情微微松缓。
“开始抽签吧，水泓，你先来。”
“好。”
泓之后，滔、涴，水涟最后一个。
四人将枯草放在一起对比，长短很明显，水涟、水泓的枯草更长，滔、涴的枯草则明显短一截。
泓眼中闪过一丝喜意，马上又变得惶恐不安，反而比抽中短签的滔、涴两人还要手足无措。
“我……”
水涟：“好了，什么都不要说，记住我之前说的话。”转头安慰滔、涴几句。他知道不管结果如何，几人的心情必然万分复杂，索性让他们去睡觉，自己平复心情。
等众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水涟和母亲。
母亲浑身瘫软到椅子上，掩面无声哭泣。
她张开的手掌中，一截被指甲掐断的枯草飘落。
水涟捡起枯草，用力攥紧，将其捏成碎屑。
“母亲，一切都是我的决定，您不要自责，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对不起小涴啊。”
“唉。”
水涟冷硬的脸上，眼眶不知何时也泛红。
四人抽签，三兄弟的结果要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但唯一的女娃儿水涴，她的抽签结果早就被写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命格之种决计不能外流。
水涟松开手，枯草碎屑落到地上，和尘土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来。
四个弟弟妹妹里，他最宠爱的便是水涴，即便家庭贫困窘迫，但他还是竭尽所能给水涴一个如父亲般值得依靠的肩膀。可今天，他却夺走了水涴最大的机遇。
“要是父亲在，他会怎么决定呢。”
水涟恍然发现，自己记不清父亲的长相了。
只记得他有一双皲裂粗糙的手掌。
……
……
有水溶先行一步，涟和泓得到他的修行经验，很快上手入门，同样觉醒了二进制灵根，同理，额头也出现了如水溶一般、黑色、由01组成的仿佛竖瞳的图案。
为了掩盖额头的01图案，水氏几兄妹都戴上了深色抹额，包括抽中短签的水滔和水涴。
觉醒灵根，几人在实力上面并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思维更加敏锐、情绪更加冷静，即便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能以一种第三者角度来思考问题、作出决定。
恰如那日水溶成功觉醒灵根之时。
他依稀察觉到这部修仙功法太过离经叛道，或许会给他们水家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
但当思维摈弃杂念，从源头思考得失和优劣，他做出判断和决定：即便明日即会身死族灭，亦不可错过这次机缘。
或许这次机缘的出现，是“水”这个姓氏诞生以来，几千年几万年才积累到的福缘。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故而那日水溶笑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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