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凌兵，还是你好
“唉……”许大茂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看着凌兵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感慨万千，“凌兵……还是你好啊……”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平时院里那些人，一个个在背后嚼舌根，说你不合群，说你清高，说你不懂人情世故，不肯接济大家……现在看看，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关键时候，还不是你凌工肯拉我一把！”
许大茂越说越激动，好像找到了唯一的知己：“妈的，不想了！越想越气！凌兵，你等着，我家里还有只老母鸡，本来……”
“唉，不提了！我这就去拿来，咱哥俩整两盅，好好喝点，去去晦气！”他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家走。
凌兵的心情有些微妙。今天许大茂相亲这事儿，他还真就掺和了一脚，在背后悄悄使了点绊子，才让娄家那么快就对许大茂彻底失望。
没想到，自己破坏了人家的好事，转头这倒霉蛋还要请自己吃鸡喝酒。这算不算……黑色幽默？
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行啊。那你去拿鸡，我屋里还有点花生米和白酒。正好天冷，我先回去把炉子生上火，再给你炒两个下酒菜。”凌兵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凌兵回到自己那间干净整洁的小屋，利落地生起煤炉。他从角落的菜筐里拿出两个鸡蛋，又摸出几个土豆。
没一会儿，锅里就响起了“刺啦”的油声，葱花爆锅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一个简单的葱花炒鸡蛋，一盘酸辣爽口的土豆丝，很快就摆上了桌。
不多时，许大茂果然抱着一只处理干净的老母鸡，一瘸一拐地进来了，脸上还带着几分期待，仿佛这顿酒能洗刷掉他今天所有的屈辱。
凌兵接过鸡，也没多话，直接剁块，焯水，然后扔进旁边的瓦罐里，加上姜片和热水，放在炉子上慢慢炖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大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肿胀的眼眶让他看起来格外滑稽。他端着酒杯，开始滔滔不绝地控诉傻柱的“暴行”。
那叫一个唾沫横飞，把傻柱从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着骂着，又开始悔恨自己的冲动和愚蠢。
“你说我今天……我怎么就那么蠢！啊？”他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啪啪”地扇自己耳光，虽然因为脸肿，声音并不响亮，但那股懊恼劲儿却是实打实的。
“那可是娄晓娥啊！我要是娶了她……”他说着，眼眶又红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的。
凌兵端着酒杯，象征性地跟他碰了一下，随意地安慰了两句：“行了，大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强扭的瓜不甜，这说明你跟娄家姑娘没缘分。以后，说不定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凌兵手里的筷子可没停。这白来的老母鸡，炖得汤鲜肉烂，香气扑鼻。他可没忘了多夹几块鸡腿肉和鸡胸肉放进自己碗里。
至于许大茂的悲惨遭遇和自我忏悔？听听就好，毕竟，这只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报酬”嘛。
这要命的鸡肉香气，毫无阻碍地飘过了低矮的窗沿，越过后院的枣树，精准地钻进了中院二大爷刘海中家的饭桌上。
刘海中家今晚的菜色，实在有些寡淡。一盘清炒土豆丝，一盘蔫了吧唧的炒白菜，外加一小碟咸菜疙瘩。
刘海中端着个酒盅，里面是浑浊的劣质白酒，正一口小酒，一口菜地吃着。旁边坐着二大妈，还有他那几个儿子，包括大儿子刘光齐和二儿子刘光天。
原本这顿饭虽不丰盛，但也算安稳。可凌兵家那不合时宜的鸡肉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香味霸道、浓烈，丝丝缕缕地勾着馋虫，对比之下，桌上的土豆白菜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几个儿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筷子在盘子里扒拉着，眼睛却时不时往后院方向瞟。二大妈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羡慕。
“啧，这凌工程师家，伙食是真好啊。”二儿子刘光天扒拉着碗里的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天天不是鱼就是肉的，这鸡肉味儿，香得人直流口水。”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羡慕嫉妒。
这话像是点燃了刘海中肚里的火药桶。他本来就因为这香味，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失了面子。
此刻听到儿子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啪”地一声把酒盅顿在桌上，瞪圆了眼睛。
“工程师怎么了？工程师就了不起？”刘海中粗声粗气地嚷道，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刘光天脸上。
“说到底，他不还是个工人？又不是领导干部！等哪天我当上了车间主任，他见了我，不一样得点头哈腰，听我指挥？”
刘海中心里那个气啊！前段时间厂里提拔干部，他铆足了劲想往上爬，结果呢？
就因为他只有小学文化，被一个初中毕业的毛头小子给顶了下去，最后只落得个小组长的位置。论资历，他甩那小子几条街，可偏偏这该死的学历，成了他迈不过去的坎。
这事一直是他心里的刺，此刻被鸡肉香和儿子的话一激，更是隐隐作痛。
“哼，那也得您能当上主任再说啊。”刘光天似乎没看出他爹的怒火，或者说，他就是故意想顶撞一句。他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和年轻人特有的叛逆。
这下彻底引爆了刘海中。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反了你了！老子说话你还敢顶嘴？！”他觉得二儿子越来越不服管教，就是因为打少了，这臭脾气不修理不行！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刘海中怒吼一声，顺手就解下了腰间的旧皮带。那皮带用了多年，边缘已经磨损，但抽在人身上，依旧是虎虎生风。
二大妈和刘光齐想拦，却被刘海中一把推开。“都给我滚开！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