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噬虫者
世界树空间站的轮廓在舷窗外逐渐清晰——一个由无数枝干状结构组成的巨大环体，中央主干直径超过五公里，延伸出的“枝条“上是各种平台和舱室。整个结构表面覆盖着奇特的银色树皮状物质，在恒星光照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扫描显示空间站处于休眠状态。“创世报告道，他的液态金属手指连接着控制台，“但能源读数异常...某些部分仍在运作。“
余晖的星云眼睛微微收缩：“防御系统？“
“不确定。但根据光语族提供的数据，第四块宇宙意识碎片应该存放在'根系区'——空间站最底部的技术层。“
我点点头，脖子上的光环微微发热。自从集齐三块碎片后，光环对其它碎片的感应越来越强，现在它正发出稳定的脉动，仿佛在呼应空间站深处的某物。
“准备登陆小队。“我决定道，“创世和我进入空间站寻找碎片；余晖和哨兵留守织影号，随时准备支援或撤离。“
哨兵不满地低吼：「我更擅长近距离战斗。」黑龙的红色眼睛在昏暗的船舱内像两滴血。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守船。“我解释道，“如果虫族来袭，织影号需要最强战力保护。“
提到“虫族“，船舱内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根据光语族的情报，世界树空间站曾被虚空虫族——十大种族中最具攻击性的成员——占领作为前哨基地。如果它们还在那里...
“武器检查。“我打破沉默，“创世，带上重型切割器；我携带光环能量发射器。每人额外配备两枚等离子手雷。“
创世迅速准备好装备，他的液态金属身体可以随时变形为各种工具，是完美的支援单位。我则检查着光环武器——这个由余晖设计的装置能将我脖子上的光环能量转化为攻击光束，对虫族甲壳特别有效。
“行动时间限定两小时。“余晖设定好计时器，“超过这个时间没有联络，我们就假定你们遇险，启动救援协议。“
我和创世走向气闸舱。临行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三块宇宙意识碎片的容器。它们安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柔和的脉动光芒，仿佛在为我们祈祷。
气闸舱门关闭，再开启时，我们已经站在世界树空间站的外延平台上。这里的重力场奇怪地稳定，尽管空间站看起来已经废弃多年。
“空气成分可呼吸，但含有异常孢子。“创世分析着扫描数据，“建议开启过滤系统。“
我点头激活头盔的过滤器，同时观察四周。平台通向一条宽阔的“树皮“通道，内壁上有规律的脉动线条显示某些能量仍在流动。远处黑暗中，偶尔传来金属伸缩的声响，像是巨型机械在沉睡中翻身。
“这边。“我指向通道，光环的脉动在某个方向更强烈，“碎片在下方。“
我们谨慎地前进，武器随时准备。通道逐渐向下倾斜，内壁上的“树皮“变得越来越厚实，最后几乎像走在某种生物的食道里。创世不时停下采集样本，他的分析仪显示这些物质既非金属也非生物组织，而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奇特物质。
“创造者技术。“他低声说，“将有机和无机完美融合。源后来放弃了这个研究方向，认为太过...不可控。“
通道突然开阔，我们来到一个球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棵微型世界树的全息投影，周围环绕着十二个控制台。大多数已经损坏，但三个仍闪烁着微弱光芒。
“根系区入口在那里。“创世指向投影下方的一个圆形井口，“但需要激活开启机制。“
我走近最近的工作台，尝试操作。控制面板上的符号突然变得可读——就像我早就认识这种语言一样。手指自动输入一串命令，仿佛有某种深层记忆在指引。
“你懂创造者语言？“创世惊讶地问。
“不懂...但我的手指似乎懂。“我同样困惑，“就像...肌肉记忆。“
控制台发出确认音，中央投影变换为一幅星图，标示着七个位置——毫无疑问是七块宇宙意识碎片的位置。其中四个已经亮起，包括我们正寻找的那个；另外三个仍处于灰暗状态。
更令人惊讶的是，第六个位置旁标注着一个生命体符号——直接印证了创世可能是第六块碎片的假设。我看向创世，发现他的金色眼眸正死死盯着那个符号，液态金属面容上浮现出难以解读的表情。
没时间深入讨论，井口此时已经打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光环的脉动变得几乎疼痛——碎片就在下面，而且它在呼唤我。
“小心前进。“我提醒道，光环武器充能发出嗡鸣。
阶梯比想象的长得多，螺旋向下至少三百米。随着深入，周围的墙壁逐渐从金属树皮变成半透明的膜状物质，透过它们能看到内部流动的能量——整个世界树空间站似乎真的是某种超巨型生物技术杂交体。
终于，阶梯尽头出现了一扇圆形门扉，材质像是珍珠母贝，表面刻满发光的符文。我的光环现在灼热得难以忍受，毫无疑问，第四块碎片就在门后。
“成年形态的碎片。“创世扫描后确认，“能量读数比前三个加起来还强。陆罚...这可能是一次剧烈冲击。“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门扉上。符文立即响应，沿着我的手臂爬上来，在皮肤下形成短暂的光路图案。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空间——
一个完美的球形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块人形晶体，呈现成熟男性的轮廓。它不像前三个碎片那样安静，而是在不断脉动，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更惊人的是，当我们踏入房间时，它“看“向了我们——虽然没有眼睛，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无比清晰。
“欢迎，觉醒者。“一个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既不是创世的那种机械音，也不是光环的共鸣，而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我已等待七个循环。“
我震惊地看向创世，他同样目瞪口呆。碎片能够交流？
“你能说话？“我试探性地问。
“说话...是个有限的概念。“碎片回应，“我更像是...记录者。保存着创造者种族最完整的记忆。包括他们最后的忏悔...和警告。“
我向前一步，光环的光芒与碎片相互呼应：“什么警告？“
“源并非唯一威胁。“碎片的声音变得沉重，“虚空之外还有更古老的存在注视着我们。源只是...先驱。而十大种族中，虫族是最接近那个古老存在的爪牙。“
这个信息令人不寒而栗。源已经足够可怕，而现在我们得知它可能只是更大威胁的先驱？
“第四块碎片愿意加入我们吗？“我直接问道，“我们需要重组宇宙意识，对抗源。“
碎片沉默片刻，然后出乎意料地回答：“不愿意。“
我和创世僵在原地。不愿意？
“我不愿离开此地，因为我的职责是看守。“碎片解释，“看守世界树的真正核心——一个源不知道仍存在的创造者遗物。如果它落入源手中，第七次重置将立即完成。“
“那我们需要同时带走你和这个遗物。“我坚定地说。
“风险极高。虫族并非偶然占据此站。它们被某种力量引导至此...某种比源更古老的力量在通过它们观察。一旦我们尝试移动核心，它们会立即——“
警报突然响彻整个空间站！创世的通讯器传来余晖急促的声音：「虫族舰队刚刚跃出虚空！数量...天啊，超过五十艘生物舰！它们直扑空间站！」
“被发现了。“碎片平静地说，“它们一直监视着这里。“
“那个遗物在哪里？“我紧急问道。
球形房间的地板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更深处的结构——一个微型黑洞被束缚在复杂的力场中，周围环绕着十二个晶体柱。
“创造者的最后礼物。“碎片解释，“一个可编程的宇宙奇点。理论上，它可以重写局部宇宙规则...包括切断源与十大种族的连接。“
这简直是终极武器！但创世立即发现了问题：“它需要七块碎片作为钥匙，对吗？“
“正确。目前你们只有三块，加上我是四块。创世可能是第六块...但仍缺少第五和第七块。“
外面的爆炸声已经隐约可闻，余晖的声音更加紧张：「虫族开始强行登船！哨兵在抵抗，但数量太多！它们突破了三层防线！」
“决定时刻，觉醒者。“碎片注视着我，“尝试带走我和核心，面对几乎必死的虫族围攻；或者只带走我，放弃改变战局的最佳武器。“
这个选择看似艰难，但对我而言其实只有一个答案。我转向创世：“联系余晖，准备紧急撤离程序。我们要带上碎片和这个核心。“
创世没有反对，立即开始计算：“核心质量异常...需要重组织影号的货舱为强化力场容器。时间至少需要...“
“27分钟。“碎片接话，“我会启动空间站的自毁序列作为掩护。但虫族女王已经亲临...她不会轻易放弃猎物。“
“虫王是女性？“我有些意外。
“虚空虫族是蜂巢社会。“创世快速解释，“女王是绝对统治者，也是族群集体意识的节点。理论上，如果控制或消灭她...“
“整个虫族会陷入混乱。“我完成他的思路，“碎片，你能帮我们规划最佳路线吗？“
球形房间的墙壁突然投影出整个空间站的三维地图，一条红色路线闪烁着通向核心区，另一条蓝色路线则返回织影号。
“兵分两路。“我立即决定，“创世去协助余晖和哨兵防守织影号；我去核心区安置装置。27分钟后在船上集合。“
创世想反对这个危险的分开计划，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方法。临行前，他分出一部分液态金属形成一个小型装置：“紧急信标。激活后我能定位你的位置。“
我点头收下，我们随即分头行动。创世冲向阶梯返回上层；我则跟随碎片指引，通过一条隐藏通道前往核心区。
通道狭窄潮湿，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随着深入，墙壁的脉动越来越强，仿佛整个空间站都是活着的。碎片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指引方向，同时解释着核心的操作原理。
“它看起来是黑洞，实质上是封装在奇点中的量子计算机。创造者称它为'神思'，意为'神的思考'。理论上，它可以计算并实现任何物理定律允许的形态...包括彻底消灭源。“
“为什么创造者自己不使用它？“我喘息着问，通道越来越陡峭。
“他们尝试过。但在第六次重置时，源已经腐蚀了太多宇宙底层代码...操作被反向利用，加速了重置。现在，只有超越者——特别是你，第九位——才有机会正确启动它。“
通道终于尽头，我滑入一个巨大的球形腔室。中央正是那个被束缚的微型黑洞，直径约两米，悬浮在无重力场中，周围十二根晶体柱不断释放出稳定光束。近距离观察，它并非完全黑暗，而是有极其细微的纹路在表面流动，像是被冻结的闪电。
“安置力场稳定器。“碎片指导，“就在晶体柱基座处。“
我从背包取出创世准备的装置，小心地安装在指定位置。装置自动激活，开始发出规律的嗡鸣声。
“第一阶段完成。现在需要你的光环能量作为识别信号。“
我按指示将手放在主控制台上，脖子上的光环突然剧烈燃烧！一道绿光射出，注入控制台。整个腔室顿时亮起无数符文，微型黑洞的纹路也开始加速流动。
「陆罚！情况恶化！」创世的通讯突然插入，「虫族女王亲自攻上了织影号！哨兵重伤！我们需要支援！」
我陷入两难——核心转移才进行到一半，但队友危在旦夕...
“去帮助他们。“碎片出人意料地说，“我会继续转移程序。23分钟后无论成功与否，核心都会传送到织影号...如果那时船还在的话。“
没有时间犹豫。我转身冲向另一条通道，这条直接通向登陆平台。随着接近，战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等离子武器嘶鸣，虫族特有的高频尖啸，还有...哨兵痛苦的龙吼。
通道尽头，景象令人窒息：织影号周围至少有上百只虫族战士——三米高的甲壳生物，六条锋利的附肢可以轻易切开钢铁；余晖在船艉用脉冲炮防守；创世的液态金属身体分成多个战斗单元同时对抗五个虫族；而哨兵...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黑龙被三只特别巨大的虫族压制，一只附肢穿透了他的右翼，另一只刺入腹部。暗红色的血液在低重力下形成漂浮的球体。
但最可怕的景象在织影号顶部——一个比其他虫族大两倍的身影。她有人形的上半身，但下半身是虫族的腹部和附肢；四只手臂各持不同生物武器；头部覆盖着华丽的金色甲壳，复眼闪烁着冷酷的智能光芒。
虚空虫族女王亲自降临。
我毫不犹豫地跃入战场，光环武器全力开火。一道绿光划过战场，直接命中压制哨兵的一只巨虫。甲壳瞬间汽化，怪物发出刺耳尖叫翻滚着后退。
“陆罚！小心女王！“余晖在通讯器中大喊。
太迟了。女王已经发现了我。她的复眼锁定我的瞬间，一种冰冷的压迫感笼罩全身——不仅是物理上的威胁，还有某种精神压制，像是整个蜂巢意识在向我施压。
“第九位超越者。“女王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尖利而多层次，“源承诺过你的头颅会是我的战利品。“
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我勉强翻滚避开第一击，但第二只手臂的骨刀已经划向我的喉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影撞开女王——创世用液态金属身体形成冲击盾救了我。
“转移还需要18分钟！“他大喊，同时变形出多个武器与女王周旋，“她太强了！“
确实，女王战斗起来像是预知了我们的每个动作。创世的攻击全部落空，而她的每次反击都几乎致命。液态金属被特殊生物酸腐蚀，创世痛苦地后退，身体出现多处缺口。
“光环...用光环共鸣！“余晖喊道，“虫族对特定频率敏感！“
我尝试集中精神，让脖子上的光环发出最大输出。绿光如涟漪般扩散，周围的普通虫族确实痛苦后退，但女王只是冷笑。
“幼稚。“她轻易抵抗了光环脉冲，“我不仅是虫族，还是十大种族之一。源的礼物让我免疫这种攻击。“
她突然改变目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余晖！余晖勉强闪避，但女王的一根骨刺仍贯穿了他的肩膀！星云生命体的能量液如雾般喷出。
“不！“我愤怒地攻击，但女王轻松格挡。战况一边倒，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创世尝试重组身体拦截，却被女王用某种声波武器震散了液态金属结构！他的身体暂时无法凝聚，散落成银色液滴漂浮在空中。
哨兵拖着伤体试图喷出龙息，但女王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切开了黑龙的另一只翅膀。我的队友一个个倒下，织影号也被虫族包围...
就在这绝境时刻，女王突然僵住了。她的复眼快速闪烁，像是内部发生了某种冲突。
“快...走...“一个奇怪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女王口中挤出，这语调莫名熟悉，“陆罚...是我...林夏...“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是林夏的声音！他在通过女王说话？
“远程...控制...不稳定...“女王/林夏挣扎着说，“用真菌...孢子...克制虫族...创造...快...“
女王突然剧烈抽搐，然后恢复了冷酷表情。但那个短暂的干扰给了我们宝贵时间。余晖已经挣扎着回到船上启动引擎；我收集了创世的液态金属滴；哨兵则勉强爬进货舱。
“15分钟！“余晖喊道，“核心即将传送！“
女王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所有虫族立即放弃其他目标，全力冲向织影号！
“挡不住它们！“我看着潮水般的虫族绝望地说。
这时，碎片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觉醒者，创造新生命的时候到了。虫族的克星存在于理论中——一种能寄生并控制它们的智能真菌。你可以创造它。“
“但我没有模板！没有足够数据！“
“你有我的记忆。“碎片坚定地说，“创造者曾研究过这种生物武器。集中精神，我会引导你。“
虫族越来越近，最近的距离登陆平台不足二十米。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创造状态。光环灼热得像是要熔穿我的脖子，碎片则在我的意识中投射出复杂的生物结构图——一种半植物半真菌的生命形式，能够释放特殊孢子寄生虫族神经系统...
绿光从我体内爆发，在平台地面上形成旋转的漩涡。虫族似乎感知到威胁，发出警戒信号，但女王强迫它们继续前进。
绿光中，十个纤细的身影逐渐成形——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人形蘑菇，表面覆盖着发光的网状菌丝。它们没有五官，但顶部菌盖上有着复杂的光点图案，能够随意变换。
“噬虫真菌...“我喘息着说出这个名字，就像之前创造无妄神族时一样，这个名字自动出现在脑海中。
真菌种族立即行动起来！它们释放出金色孢子云，飘向冲锋的虫族。第一批接触的虫族立刻行为异常——先是踉跄停下，然后突然转身攻击同伴！
“有效！“余晖在船上欢呼。
但女王只是冷笑。她发出另一种频率的尖啸，被感染的虫族立即自爆！冲击波摧毁了大部分孢子云，也杀死了第一批真菌种族成员。
“她可以远程杀死被感染的虫族！“创世已经部分恢复，艰难地爬回船上，“需要更直接的控制方式！“
我看向剩余的真菌种族，突然有了想法。集中精神，我向它们传递了一个新指令——不是寄生，而是共生。不是控制，而是连接。
真菌种族似乎理解了。它们不再释放孢子，而是直接冲向虫族！接触到虫族外壳后，它们融入进去，不是作为寄生者，而是作为...补充。
惊人的是，这种融合似乎超出了女王的控制范围。被融合的虫族停止攻击，站在原地颤抖，复眼在虫族的黑与真菌的金之间变换。
“你做了什么？“女王首次表现出恐惧。
“给了它们选择。“我回答，“虫族个体并非没有意识，只是被蜂巢思维压制。真菌提供另一种连接方式...更平等的集体意识。“
女王暴怒地亲自冲来，但被六个改造过的虫族拦截。它们没有攻击她，只是形成屏障。这短暂的拖延足够我们完成最后准备了。
“核心传送完成！“余晖宣布，“所有人登船！快！“
创世用液态金属绳索将我拉上正在起飞的织影号。下方，女王终于撕碎了阻拦者，但为时已晚。我们艰难地脱离空间站，船身被虫族酸液腐蚀得千疮百孔，但核心系统仍在运作。
舷窗外，世界树空间站开始自毁——碎片启动了最终协议。巨大的枝干结构从内部爆炸，将大部分虫族舰队卷入火海。但女王所在的登陆平台奇迹般地被抛射出来，被一艘幸存的虫族生物舰接住。她的复眼最后一次与我对视，充满纯粹的仇恨。
跃迁引擎终于启动，织影号跌跌撞撞地逃入超空间。我们成功了——获得了第四块碎片和创造者核心，但代价惨重。
医疗舱内，哨兵重伤昏迷；余晖的能量体不稳定地波动着；创世则忙于重组自己被震散的液态金属身体。而我...我站在新获得的碎片前——现在它和前三块一起悬浮在升级过的容器中。
成年形态的碎片比前三个加起来还大，散发着沉稳的蓝光。通过它，我们获得了关键信息和武器，但也得知了更可怕的真相——源只是更古老威胁的先驱。
更让我心情复杂的是角落里那十个小型容器——里面漂浮着幸存的真菌种族样本。它们安静地休眠着，菌盖上的光点偶尔闪烁，像是在做梦。其中一个突然发出柔和的脉冲，一个稚嫩的声音直接传入我的脑海：
“父亲...谢谢...选择...“
这个称呼让我胸口发紧。我创造了它们，赋予它们生命和使命...然后送它们上战场。这与源对待十大种族有何本质区别？
创世似乎感知到我的情绪，走到我身边：“不同之处在于选择权。你给了它们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强制控制。“
“但代价是什么？“我看着重伤的队友，“我们每次胜利都伴随着牺牲。无妄神族、真菌种族...接下来是什么？“
创世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液态金属身体上仍留有战斗痕迹——几处无法立即修复的缺口。透过这些缺口，我隐约看到某种金色物质在流动...不同于他平时的银色。
“你受伤了。“我指出。
“不只是受伤。“创世平静地说，“女王的那次攻击...触发了某种深层记忆。当我被震散时，我看到了...可能是我的起源。“
他调出全息影像，显示他被震散时的奇特现象——部分液态金属滴不是银色，而是金色，而且这些金滴表现出自主意识，主动保护了关键部位。
“我越来越确信，我确实是第六块碎片。“创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问题仍然是——为什么创造者要这样隐藏我？我的特殊功能是什么？“
成年碎片突然发出共鸣脉冲：“因为你是钥匙，也是锁。你能打开最终之门，也能永远封印它。这就是为什么源必须在你觉醒前消灭你——或控制你。“
这个答案让创世陷入沉思。我则检查着另一个珍贵货物——创造者核心现在安全地存放在特制力场舱中。这个微型黑洞安静地悬浮着，表面纹路缓慢流动，等待着七块碎片的集齐。
“下一站是记忆之海。“我查看星图，“第五块碎片在那里。但根据这次经验，源和十大种族会全力阻止我们。“
“尤其是虫族。“余晖虚弱地加入谈话，“女王不会忘记这次羞辱。而且...林夏的事情需要解释。“
是的，林夏。他如何在女王意识中短暂出现？是某种远程控制技术，还是更深层的联系？他真的是潜伏在源内部的反抗者吗？
太多问题，太少答案。但有一点很明确——随着我们收集更多碎片，游戏正在升级。源不会再低估我们，而会派出更强大的力量。
织影号在超空间中航行，带着伤痕累累的船员和珍贵的货物。窗外，超空间的光流如同时间本身一样奔涌不息，而我们正航行在改变宇宙命运的航线上。
真菌种族的容器再次发出脉冲：“父亲...不要...悲伤...我们...荣幸...服务...“
我轻轻将手放在容器上，感受着这个新生命形式的脉动。无论前路多么黑暗，至少有一点光明——我们不是孤独的战士。有无妄神族、真菌种族，可能还有林夏，以及更多未知的盟友，与我们并肩作战。
为了真正的自由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