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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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求佛

李承渊半月前在长安快马加鞭,只为能早日抵达临安。一路上没合过几天眼,此刻只觉头昏脑涨。

阿勤垫起脚尖,将披风盖在他的肩胛上,“殿下,秋夜寒凉露重,您可要保重身子呀。”

青年不语,只是轻轻地拢了拢披风。

秋风萧瑟,漫天落叶犹如一只只掠过时空的彩蝶,抖落下无尽悲凉。似乎感应到河对面注视的目光,李承渊下意识地望过去,只瞥到两名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李承渊愣在原地,看着姚纤婀的背影,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殿下?”阿勤感觉到太子的沉重,脱口而问。

李承渊不开口,眉睫投下的阴影藏着动荡的光影,像能穿透月光的狼眸,清冷而孤绝。

阿勤不解地看着姚纤婀和叶子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殿下身上溢出的错愕是为了哪般?

“阿勤?”李承渊怕打他的肚腩出声。

阿勤连忙应着,“殿下?”

“你说孤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承渊一顾一盼间,似有千言万语,声音暗藏悲伤,“为何孤觉得,方才对面那尼姑,像极了纤纤?”

阿勤睁大眼睛,有些惊惶,复尔摇摇头,“殿下,这不可能啊。她再怎么心伤,也不像是能遁迹空门的人,何况,她若出家,她父亲怎么办?”

经阿勤点醒,李承渊心间汹涌的水流才平缓下来,“前面是何处?”

“回殿下,前面乃是甘霖寺。”

李承渊远眺对岸的寺庙,神色肃然,“前尘往事随风散,唯有因缘刻骨深。孤今晚能在此窥见纤纤类影,证明孤同甘霖寺有缘。也罢,孤索性进庙,去拜一拜那神佛。”

说时快,那时快,在住持的引领下,仅仅过了半个时辰,李承渊便来到甘霖寺的大厅,檀香袅袅,他捻着香烟的指尖沾了香火气,抬头望佛像时,深眸似有万顷琉璃净火寂静燃烧,暗忖,我李承渊从不信命,也不信佛,因为我是大唐的神,这片土地与子民,只能臣服于我。然今天,我愿跪于神佛面前,祈求西天佛祖庇佑,助我早日找到纤纤,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我还未同她道歉……

刹那间,狂风卷着落叶冲进山门,撞得殿门砰然作响,跪于佛前的青年衣袍猎猎,墨发飞扬,仿佛有只无形的巨手在推搡着李承渊,似乎在提醒什么。

李承渊站起身来,将目光投向庭院,只见暴雨如天河倾泻,将石阶浇得明明灭灭。

住持师太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阿尼陀佛。看来施主与佛有缘,方才在佛前种下因缘果,转眼佛便施云布雨,将施主留下。看来,施主今晚是走不了。”

“我若真想走,只怕连神佛都拦不住我。”李承渊轻扣折扇,语气狂傲得不可一世,想起在河边瞥见的那道影子,他揉了揉折扇附带的玉坠,烛火摇曳中,眼底映出某个未归的女子,“也罢,既然佛执意留我,我千金相赠,在甘霖寺借宿一晚。但若来日佛未能渡了我的苦,我便——”

我便一把火烧尽这金身宝刹,且看神佛能奈我何?

狂风卷起他的袍角,如青云翻腾。见他目光阴狠,住持师太连声应下,“若无相欠怎相见,既已相逢必有缘。公子必能早日达成心愿。”

后山,驾雾峰

姚纤婀立于草庐窗前,雨水从瓦间倾泻而下,将整个草庐内变成水雾弥漫的迷宫。

叶子挑来灯火,唤着出神的她,“小姐,窗边冷。秋天又来了,若不好生注意,你这咳疾又要犯了。”

姚纤婀一愣,自从当年离开长安后,每到秋天,这咳疾便如影相随。当年在路上,因为没有盘缠和马车,她们主仆差点冻死在路上,幸得钟琰之相救,一番畅聊之下,他居然也是临安商贾。为躲避李承渊的追捕,姚纤婀在临安郊外的甘霖寺隐姓埋名,日常假扮成尼姑掩人耳目。平常靠钟琰之与爹爹传递书信,一来二去,两人日久生情。

谁料钟父却在那时病逝,他们商量好,等钟琰之为父亲守孝三年后,他们便拜堂成亲。那时即便被太子找到,想来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抢夺他人之妻。

怎奈李承渊忽然又出现,这给她心里增添了忧愁。

见姚纤婀眉头紧锁,叶子将她拉到香案前,笑着说道:“望舒,我知你在担忧什么。对着佛祖许个愿吧,临安城的人都说甘霖寺的香火能源源不断,是有原因的。”

姚纤婀无奈地摇摇头,以前她总认为凡事都要靠自己解决,后来才明白,有些事并非力所能及,比如权贵与平民的云泥之别,思及此,她不由得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愿佛祖庇佑,信女一生安分守己,却不愿迷失本心,求佛祖庇佑。”

她心中默念,

“第一愿,爹爹平安康健,长命百岁。”

“第二愿,姚家和钟家商铺生意兴隆,金玉满堂。”

“至于这第三愿,”她心中无比虔诚,“愿神佛庇佑,我与李承渊,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不久之后,李承渊又来到她的世界。

翌日清晨,雨终于停了。

姚纤婀打开木门,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叶子提起装好经书的包袱,来到她身旁,“望舒,我要赶紧把你这几日抄好的经文送到住持那,雨停了,来求签的人必会络绎不绝,这经文也能派上用场。”

“你去吧,”姚纤婀濡了濡口,忽而叫住叶子,“等等,你路上小心。不知为何,我晨起后眼皮总一眨一眨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会的小姐,太子昨晚一定是偶然经过,这种深山寺庙简陋苍凉,他怎么可能会进来。”叶子知她在想什么,安慰道。

语毕,她拿着包袱便出门了。

谁料刚来到大厅,就远见一男子正和住持说话,他纤细的手指与白玉折扇简直一色同仁,举手投足间尽是翩然风流。

叶子定睛一看,那不是太子吗?他怎么会进甘霖寺啊?

她连忙转身,疾步向台阶跨下,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呵斥,“站住。”

李承渊的声音脆如玉磬初鸣,清如霜刃裁冰,“叶子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