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动了我的记忆
手臂内侧的“0420“在紫外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我反复用酒精棉擦拭，皮肤都搓红了，那组数字依然清晰如新。
“别擦了，那是皮下植入的荧光素。“阿杰的表哥王铁柱叼着牙签说。这个自称前马戏团演员的壮汉，此刻正蹲在我家浴缸里修橘猫的机械尾巴——浴缸里又泡满了冰块，说是给机器散热用。
“你怎么知道？“我放下紫外灯。浴室镜子里，我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
王铁柱举起自己的左臂，在紫外线下露出一个“0315“的编号：“第三批实验体，能力是肌肉密度控制。“他眨眨眼，“所以我能蹲在这个陶瓷浴缸里而不压碎它。“
我张了张嘴，茶茶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小满！来看这个！“
茶几上摊着橘猫带来的微型投影仪，正在播放一段模糊视频：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几个白大褂往她太阳穴贴电极片。女孩抬头瞬间，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记忆植入手术。“王铁柱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带着一身薄荷味药膏的气息，“他们把虚构的记忆直接写入海马体。“
茶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如果记忆是假的，那我们的友谊...“
投影画面切换到一个实验室场景：十几个培养舱里漂浮着人形生物，每个舱体都标着数字。0420号舱体的标签下有一行小字：【基因供体：LN-307】。
“LN-307...“我念叨着这个编号，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碎片般的画面闪过脑海：白色房间，刺眼的无影灯，还有手腕上比现在多一道的锁链...
“卧槽！“阿杰的惊呼从厨房传来，“小满姐！你买的罐头在飘！“
我冲进厨房，只见二十多个罐头悬浮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摆弄着，组成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我手臂上编号的形状。当我伸手想碰时，它们哗啦啦全掉了下来。
“能量溢出。“王铁柱挠着肚皮，“你需要特训，不然下次爆发可能把整栋楼重组成一坨金属疙瘩。“
茶茶默默捡起滚到脚边的玉米罐头，我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红痕——像被匆忙擦除的条形码。
下午三点，我们在地下室布置训练场。阿杰用防弹玻璃围出个透明立方体，说是防止我暴走时把大家变成乐高积木。王铁柱的“训练器材“包括十个西瓜、一箱乒乓球和三个正在运转的电风扇。
“异能就像前列腺，“王铁柱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总控制不住乱射。“说着他突然肌肉暴涨，徒手举起了阿杰的改装音响，“要先学会感知能量流动。“
他让我盯着西瓜看，想象它的分子结构。“物质重组不是创造或毁灭，是让东西暂时忘记自己是什么。“
茶茶坐在角落整理医疗包，时不时抬头看我。自从看到那段记忆植入视频，我们之间就横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她手腕上的红痕被医用胶布遮住了，但我记得那个位置——前世她为我挡丧尸时，那里有一道月牙形的疤。
“集中精神！“王铁柱一个响指把我拉回现实。第一个西瓜飘了起来，在距地面一米处开始旋转。
“太刻意了。“他摇头，“不是用脑子想，是用这里。“他戳了戳自己肚脐下方，“丹田懂吗？中国人就该用中国方法！“
第五个西瓜飘起时，我鼻血直流。茶茶立刻冲过来要给我止血，却被王铁柱拦住：“别急，这是能量通道在扩张。“他转向我，“现在试着让西瓜们排队跳个舞。“
“你认真的？“我擦着鼻血。
“比相亲还认真。“他打开电风扇，“外界干扰能加速觉醒。“
十个西瓜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排成一行，像喝醉的企鹅。阿杰突然打开音响，广场舞神曲《最炫民族风》轰然炸响。西瓜们一激灵，居然跟着节奏上下晃动起来。
“牛逼！“小柯拍手大叫，“再来个托马斯回旋！“
茶茶没笑。她盯着自己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当我试图让西瓜们组成心形时，听到她压低声音说：“是的，已经觉醒到第三阶段了...“
西瓜们瞬间砸在地上，爆裂的红色果肉溅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有王铁柱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今天就到这。“他递给我一条毛巾，“情绪波动时别用能力，除非你想把男朋友变成梳妆台。“
深夜，我辗转难眠。轻手轻脚爬起来，用紫外灯检查全身——除了手臂的编号，右肩胛骨下方还有个拇指大的疤痕，形状像朵小花。我完全不记得这个伤怎么来的。
手机相册翻到去年公司旅游的照片，我放大自己和茶茶的合影——奇怪，她当时染的金发，可我记忆里一直是黑发。继续往前翻，生日派对上的我穿着蓝裙子，但明明最讨厌蓝色...
“咔嗒“。客厅传来极轻的响动。我从门缝看到茶茶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那个蓝色注射器。她犹豫片刻，又把它放回冷冻室，转而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橘猫的机械尾巴。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把尾巴连接到自己手机上。微弱的电子音响起：【监控员0419号，请汇报实验体状态】。
茶茶的声音冷得陌生：“0420号已进入第三阶段，但出现记忆紊乱迹象。请求指示。“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0419...所以茶茶也是实验体？还是监控者？
“明白，继续观察。“她挂断通讯，突然转向我的方向，“小满？“
我迅速躺回床上装睡。门开了一条缝，茶茶的影子落在被子上。她站了足足一分钟，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我被激烈的争吵声惊醒。客厅里，茶茶和阿杰正为物资分配吵得面红耳赤。
“医疗用品必须集中管理！“茶茶拍着桌子，医用胶布下的条形码若隐若现。
“然后让你偷偷注射奇怪的东西？“阿杰讥讽道，“昨晚的通话我们都听到了，0419小姐。“
茶茶脸色煞白。我这才发现所有人都醒了，小柯和阿亮站在阿杰那边，王铁柱靠在门框上啃苹果。
“你们...监视我？“茶茶声音发抖。
“彼此彼此。“阿杰亮出手机，上面是茶茶通讯记录的截图，“'记忆紊乱迹象'？什么意思？你在报告谁？“
茶茶看向我，眼里满是哀求：“小满，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举起手臂上的编号：“那这是什么？0419小姐？“
她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你以为只有你的记忆被篡改过吗？“她撕开医用胶布，露出完整的条形码，“我是第一批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他们给我植入的记忆是监视你，但那些记忆正在崩塌！“
王铁柱突然把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好戏开场了。“
茶茶颤抖着解开衣领，锁骨下方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数字疤痕——0419。“我们都被骗了。涅盘计划有二十个实验组，每组四十人。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成为'重生者'。“
橘猫的机械尾巴突然从桌上弹起来，投射出一段新的全息影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给病床上的女孩注射，女孩痛苦挣扎的样子让我作呕——那是我，或者说，是某个“林小满“。
“这是我第一次死亡的真相。“我听见自己说，“不是丧尸...“
“从来就没有丧尸。“茶茶苦笑，“那是NTX-9的第二阶段症状——基因崩溃导致的外形异变。“
阿杰吹了个口哨：“所以末日预言是...“
“大型人体实验的剧本。“王铁柱拍拍手，“恭喜孩子们，你们都是主角。“
争论持续到中午。茶茶声称她在三个月前就出现了“记忆漏洞“，开始怀疑自己被植入的指令；阿杰则坚持要赶她走。我坐在角落，尝试用意念把打翻的午餐肉罐头复原——结果把它变成了半罐橡皮泥。
“重点不是谁骗了谁。“王铁柱一锤定音，“是你们想不想活下去。D日还有25天，要么训练，要么等死。“
下午的训练加倍残酷。王铁柱让我在电击棒威胁下保持专注——用异能接住他扔来的各种东西。当第十个鸡蛋即将砸在我脸上时，它突然在半空变成了煮熟的。
“意外收获！“王铁柱大喜，“物质重组加分子运动控制！“
茶茶一直坐在角落，直到训练结束才走过来：“有件事你必须知道。“她递给我一张照片，是公司年会合影，“找找看有什么不对。“
我扫视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孔，突然脊背发凉——站在李总旁边的白大褂男人，戴着和我梦里一模一样的蛇形戒指。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21年12月。
“这是两年前的照片。“茶茶轻声说，“但根据你的'重生记忆'，NTX-9项目是今年才启动的。“
我的头突然剧痛起来，像有电钻在颅骨里搅动。恍惚中，我重组了手里的照片——变成了一把黄铜钥匙的形状，钥匙柄上刻着“307“。
“基因供体编号...“王铁柱夺过钥匙，“LN-307是谁？“
橘猫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显示出一张模糊的老照片：七八个孩子站在白色房间里的合影，每个孩子胸口都挂着编号牌。站在中间的短发女孩牌子上写着LN-307，她手里拿着一个橘子，笑容灿烂得刺眼。
那是我。或者说，是十五年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