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觉醒
“亲爱的,你看起来像被丢进烤炉的禽类一样”黏腻的声音裹着薄荷糖的凉意贴上耳廓,紫色燕尾服下摆扫过沾满血污的沙地,“紧张得都在冒热气呢。“
陆昭坐在牢房般的房间内,没有床铺只有腥臭的干稻草堆,他抬眼看看那个打扮的像弄臣的说话者,那是角斗场经理人笑匠“第一场就赢了,你活下去的几率可不小呢。”
这是陆昭在车祸后刚来到这个世界便落在荒野上,好消息是他马上遇到了一队人不会暴毙在荒野异世界一日游,坏消息是遇上了竞技场的捕奴队被卖到了角斗场。
陆昭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目前仅停留在这座竞技场的这种厮杀比赛,不过他知道这已经不是当初的世界了,因为这里存在魔力,这种不可言说的力量时刻流淌在他的身体里。
陆昭在之前赢下的比赛中已经确认了,他的右手仍在不自觉的颤抖,当时激荡魔力时强行用盾牌停下野兽冲撞的震撼感,还在随着心脏在身体里跳动。
“好好休息吧,明天你就不是和畜牲同台,你的赔率已经到1:2了,可别死了。”在说话声落地前笑匠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
“和人厮杀吗,这么快就来了。”有一种抵触的情绪攀上陆昭心头,他对这种以人命取乐的方式提不上乐观,三观不合不说,要付出生命的还是自己,“到了一个如此黑暗的世界,想必这个文明并不开化。搞点资本主义都算你努力过了,这连封建都还差一点水平吧。”
心中的反抗影响不了现实,次日的陆昭还是左手单手剑右手小圆盾站在等候比赛的闸门后深呼吸。
今天的对手是一个已经多次有过数次战斗经验的角斗士,相关比赛多少沾点变态血腥。他擅使一柄双手斧,不计其数地像砍柴一样劈开对手的防御和心理防线,杀人又诛心。诺手VS片手,你们知道吗。
闸门在机关的轰鸣中缓缓升起。观众席爆发的声浪裹挟着血腥味涌来,他看见对面铁栅后矗立着的阴影——那人正用斧刃慢条斯理刮着臂甲上的骨渣,踩踏着沙地上的碎骨碎牙缓慢走出。解说员嘶哑的报幕响在决斗场中“让我们欢迎碎颅者——格鲁姆!这会是他斩获的新连胜吗?”
“另外一边,是我们的新秀,陆——昭,他挡下野兽的盾牌也能帮他挡下战斧的暴风吗?”看着陆昭走向赛场中央开始比赛,观赛台上一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先生询问他旁边身着黑色大衣的佣兵,“罗恩先生,你觉得他会在第几次战斧劈下时倒地呢?我猜不会超过三次。”
“嘭”的一声巨响从决斗场中央传出,这是双方试探攻击时发出的响声。陆昭调整自己的呼吸,死盯着对手脸上的狞笑,他可笑不出来。仅一个照面,他就明白了这不是能靠防守赢下的对局,这样的冲击盾牌接不下几次。
“你把脖子伸出来让我砍,我们都会方便很多。其实这比赛本来不公平,像你这样的没觉醒底层决斗者我没杀过一千也有八百,我这种级别对你们来说就是神选。”格鲁姆把斧拄在胸前,戏弄般给陆昭喘息的机会,“然后,你会逐渐了解我们间的差距。”
斧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传来,格鲁姆攻势虽然大开大合,但是动的更快!陆昭快步后退,但是拉不开距离,看着一轮银白的圆月在格鲁姆手下挥近,右手在魔力全力的加持下爆出青筋与血痕横抬起盾往外侧挡开。
在盾牌痛苦的呻吟中,陆昭斜飞出去,“我*,这一击比之前更重了,我要活下来最多也只有一次机会了。”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力后,陆昭立刻撑起身体,他在刚才的碰撞中有点骇然,格鲁姆的力量、魔力、气势如同涨潮般拔高了一节。这便是他所说的觉醒所致,再接一斧就是极限。如果他再强化一次,恐怕可以连人带盾一齐斩断!
陆昭思维越转越快,我需要一个更结实的盾,既然魔力作用身体能够强化,只要能加持在盾上也能强化,可是魔力离体只会游离在大气之中归于大源。
这次格鲁姆没有停下攻势,“先斩去四肢再剜去心脏,他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了。”心念随身动,挥斧,踏前,竖直劈下!死神的镰刀合着巨斧同时进行审判。
终于,陆昭转换思路将体内的魔力小源与外界大源勾连强化在盾牌上,一层层魔力构造的晶体覆满表面,咔咔声依然作响,陆昭有些疯狂的压榨小源倾斜魔力,连结能连结的一切,甚至将双手斧也纳入其中。
恍惚间,陆昭感觉自己能看见战斧正带着风压劈开一条不存在的线。陆昭以手中构造出的晶体覆盖的盾牌前冲,在格鲁姆蓄力完成前就完成了相接,一朵水晶莲花在斧刃与盾面上炸开。
“哦哦哦这是什么?陆昭选手居然临阵觉醒,能看到这一场就是死也值回票价呀!”解说员浮夸的嘶吼伴随着飞溅全场的水晶碎片带动起观众疯狂的情绪。
观赛台上一直只观不语的佣兵终于发出声音“卡里古拉先生,我想最后的赢家会是这匹黑马。”
那位光鲜亮丽的爵士此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语气仍然自信,“是吗,我觉得只会防守并不能结束比赛,像这样的进化格鲁姆至少还有两次,出现一点小插曲倒是让比赛更加精彩。”
即使是不完全的招式也让陆昭面露难色,招架后的盾牌发出不详的龟裂声。斧刃劈落的白光残影还灼烧在视网膜上。
“你确实让我惊讶了一下,可是你不会以为觉醒这种下三滥的防御能力就能找到我的极限了?准备好吧龟壳要裂开喽!“格鲁姆甩动斧柄,暗红血珠在沙地上画出一道新月。
陆昭后撤半步,左手剑在盾面轻叩两下。用这个小动作丈量盾牌内部结构受损的程度,但是却没有再用魔力修复。沙粒随着对手逼近灌进铁靴,他突然扔下左手的铁剑,只持盾牌护在身前。
格鲁姆嗤笑,放弃防御放弃胜利,放弃进攻则放弃一切。
这时看台上的佣兵喃喃自语道“结束这次比赛的不是力量,而是斧头劈下来的时候...“
暴起的风压淹没了声音。
陆昭旋身错开致命劈砍,盾牌边缘故意擦过斧刃。高频震动的晶体在金属表面拉出炫目火花,他借着冲击力扑进对方怀中。这个距离本该是战斧的死角,但格鲁姆狞笑着微调了角度,自身与他相撞时,斧刃将陆昭连着右手与盾牌同时粉碎。
骨头碎裂的闷响让全场沸腾。
然而倒下的却是格鲁姆。陆昭的额角淌着血。他刚才用自己的头盖骨作为武器直接冲撞格鲁姆不设防的胸腔。
“精彩的小把戏。“贵宾席上的卡里古拉嘴角泛起涟漪,正在鼓掌,“不过你手无寸铁又该如何...“
寒光打断了发言。
他刚才用盾牌与手骨碎裂的脆响掩盖了从左手上直接长出晶体的声音,就像用痛呼遮盖了拧断对手拇指的动静。
陆昭左手的染血晶体穿透格鲁姆的咽喉,却在最后半寸陡然凝滞。他忽然翻转手腕,改用剑锋直接斩首,挥手在沙地上振出一条血线。
死寂笼罩了竞技场。没有庄家预料中的血腥终幕,也没有观众期待的虐杀高潮。陆昭踩碎脚边的残骸,瘫倒在地。他垂目望着格鲁姆抽搐的躯体。
忽然在风中响起佣兵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真正要听的是斧头劈空时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