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霜刃惊鸿

破晓时分，青灰色的晨雾如纱般漫进破庙，将蛛网和斑驳的神像都笼在一片朦胧之中。沈清玄正用撕下的衣襟布条仔细包扎江晚舟手腕的伤口，指尖刚系上最后一个结，忽然听见檐角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那声音像是冰棱断裂，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霜色身影踏碎薄雾，玄色广袖间冰晶闪烁。来人手持寒霜剑，剑锋还凝着未化的晨露，每走一步，脚下便凝结出细小的冰莲。沈清玄瞳孔微缩——是陆明霜，天界最年轻的巡察使，也是三百年前他亲手送上封神台的故人。

“沈清玄，三百年不见，竟落魄到与煞命者为伍？“清冷女声响起，陆明霜足尖点地轻盈落地，剑锋直指沈清玄咽喉。她眉梢凝着霜雪，眼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震颤。眼前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那身月白衣袍沾满泥尘，鬓角也添了几缕银丝，腰间的镇魂铃裂纹更深了些。

镇魂铃仿佛感知到威胁，剧烈摇晃起来，发出尖锐的嗡鸣。沈清玄下意识地护在江晚舟身前，掌心已沁出冷汗：“巡察使大驾光临，是奉了天帝旨意，还是......“话未说完，寒霜剑裹挟着凛冽的寒气刺来，剑刃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森冷的光，却在距离他面门三寸处骤然停住。

陆明霜盯着他腰间的铃铛，瞳孔微缩——那铃铛表面的血泪状裂纹，竟与她昨夜用星盘卜算的凶兆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江晚舟昏迷中无意识地呓语，喉间溢出的黑雾竟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符文，与三百年前那场导致沈清玄被贬的劫难场景如出一辙。

“三日后子时，将这煞命者带到忘川桥头。“陆明霜收回剑，霜刃上凝结的冰珠坠地碎裂，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坑洞，“若敢违抗，我便亲手了结你们。“她转身欲走时，江晚舟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脖颈后的暗纹再度泛起妖异的红光，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沈清玄还未反应，陆明霜已旋身挥出一道冰刃，直取少年心口！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用左肩挡下攻击，寒霜剑擦着他肩头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冰刃上，瞬间凝结成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疯了！“沈清玄咬牙低吼，灵力顺着伤口逆流，引发经脉灼烧般的剧痛。他的灵力运转路线竟不由自主地循着某种古老轨迹，在伤口处形成与江晚舟相似的血色纹路。陆明霜面色苍白地倒退半步，盯着他伤口处浮现的纹路——与江晚舟身上的暗纹，竟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寒霜剑发出不安的震颤。记忆突然翻涌，三百年前那场导致沈清玄被贬的劫难中，他的师弟陨落时，周身也曾泛起过类似的纹路。当时沈清玄为了掩盖真相，不惜自毁神力，如今这些纹路却在另一个凡人身上重现。

江晚舟在昏迷中突然抓住沈清玄的衣袖，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他的眉心浮现出细小的符文，与镇魂铃产生共鸣，整座破庙开始剧烈摇晃。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神像的眼睛竟渗出黑色血泪。陆明霜瞳孔骤缩，她看见无数黑雾从地底涌出，凝聚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正是被沈清玄封印在镇魂铃中的怨灵！

“快走！“沈清玄将镇魂铃抛向空中，铃铛炸裂出万道金光。他强忍着灵力反噬的剧痛，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结印施展禁术。符文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光网，与黑雾激烈碰撞。陆明霜咬了咬牙，挥剑注入寒霜之力，冰与光相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破庙照得如同白昼。

当烟雾散去，破庙只剩满地狼藉。沈清玄和江晚舟已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半截染血的布条，以及一道神秘的赤色符咒。陆明霜弯腰拾起布条，指尖抚过符咒上的纹路，突然想起沈清玄师弟临终前留下的血书——“若见赤色纹路，便是天道之劫“。她握紧寒霜剑，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场纠葛了三百年的因果，恐怕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而那个被世人唾弃的煞命少年，或许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