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愤怒的曼斯！
巨大的波音飞机穿透云层，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机舱内气压稳定，但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坐在舷窗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摊开着那份由诺玛发送的、关于“特殊任务执行专员校内选拔”的详细通知。
每看一行，他额角的青筋就跳动一下。
“荒谬！简直是胡闹！”曼斯终于忍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板上，震得旁边的水杯都晃了晃。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在相对安静的机舱内显得格外清晰。
坐在对面的叶胜和酒德亚纪抬起头，他们同样收到了通知，脸色都不好看。旁边的拉丁裔女孩塞尔玛担忧地看着曼斯。
“校长和施耐德...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曼斯指着通知，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嘲讽，“从校园里选拔专员？还是用‘对战’的方式？这他妈跟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曼斯教授，冷静点。”塞尔玛试图缓和气氛，声音轻柔但带着一丝不安，“也许...校长和施耐德教授有他们的考量？毕竟这次任务性质特殊，需要严格审查搭档...”
“考量？特殊审查？”曼斯猛地转过头，声音拔高，带着浓浓的讽刺，“塞尔玛，你看看这份通知！校内选拔，对战方式！这跟我们这次的任务核心有半毛钱关系吗？！”
曼斯猛地站起身，在狭窄的过道里烦躁地踱了两步，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憋屈：“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是夔门计划！是下潜到几百米深的长江底，去搜寻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坟墓！那是水下作业！是黑暗、高压、充满未知危险的水下作业！不是他妈的体育馆擂台赛！”
曼斯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过叶胜和亚纪，最终定格在叶胜身上，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愤怒：“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是经验！是能在几百米深水压下保持冷静、精准操作的潜水经验！是能在浑浊江水中辨识方向、规避危险的敏锐直觉！是能在关键时刻相互信任、默契配合的搭档！最重要的，是需要像叶胜这样拥有特殊言灵‘蛇’的顶级斥候！”
叶胜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曼斯教授说得对，在那种深度和能见度的水下，常规探测手段的可靠性会大打折扣。真空之蛇能穿透浑浊的江水，感知水流、地形、大型生物乃至金属的细微震动。方圆五公里的实时动态地图，这是我们在水下的生命线和制胜关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实在不明白周易在搞什么飞机。
酒德亚纪轻轻将手覆在叶胜紧握的拳头上，她也有些不理解学校的操作：
“叶胜的蛇是独一无二的，更重要的是，我们长期搭档形成的默契，在水下高压和突发危险的环境中，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传递信息，这需要时间和生死考验来磨合。临时找来的搭档，即使个人能力再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
“重要的还是真空之蛇！”曼斯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叶胜的言灵能轻易探查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任何细节！在水下，尤其是在能见度极低、声呐都可能失灵的复杂水域，他就是我们的眼睛！是我们的耳朵！是我们提前规避风险、锁定目标的最大依仗！他一个人，在水下作业中发挥的作用，能顶得上一百个普通专员！”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全部吐出，但怒火反而更盛：“现在？就因为那条该死的、不合时宜的论坛留言？就因为执行部那套死板的禁令？就要把叶胜撤下来，然后在学校里随便找个人，用打架的方式来决定谁来顶替他？！”
曼斯发出短促而讽刺的冷笑：“对战？哈！打赢了就能证明他能比叶胜更好地在水下探查龙王坟墓？就能证明他能操控像‘蛇’这样精密的探查系言灵？简直是狗屎逻辑！”
他重新坐回座位，手指用力地点着通知：“除非！除非他们能找到一个比叶胜更有优势的人！就像曼斯坦因教授那样！他的言灵也是‘蛇’，领域范围甚至是叶胜的三倍！可这样的人学校里有吗？”
“那是经过几十年实战磨砺出来的怪物！学校里那些毛头小子，就算血统是S级，有谁拥有这种级别的探查言灵？”
机舱内一片沉默。
叶胜只是沉默地靠在椅背上，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层，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困惑和苦涩。
他无法理解，那个曾经同住一室、一起吃过无数顿宵夜、甚至在他计划中打算回来后好好庆祝的朋友周易，为什么会选择在他最关键的任务前夕，从背后捅上这样一刀。
酒德亚纪心中却并无太多波澜，甚至悄然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与隐秘的欢喜。
若非周易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她与叶胜之间这层朦胧的窗户纸，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捅破。
只是此刻，曼斯教授盛怒未消，叶胜师兄更是满腹委屈与困惑，整个团队都笼罩在任务被骤然叫停的低气压中。
她深知，自己这点小小的雀跃，此刻实在不宜显露分毫。
她将那如同春水初生般悄然荡漾开的欣喜，小心翼翼地、深深地藏进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思绪流转间，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或许待这场风波尘埃落定，她该寻个机会，好好请周易吃一顿饭？
嗯，一顿郑重其事的、足够表达谢意的大餐。
这份“推波助澜”的“功劳”，她记下了。
“不行！”曼斯猛地一拍扶手，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把任务当儿戏！等飞机一落地，我立刻联系校董会！必须向昂热校长和施耐德反应这个问题！这种儿戏般的选拔方式，是对整个夔门计划的亵渎，也是对叶胜能力的彻底否定！我们需要的不是会打架的学员，我们需要的是能活着把龙王遗产带回来的专家！”
窗外，云海翻腾。
飞机正载着满腔不解、愤怒和深深困惑的团队，飞向那个即将因为一场“对战选拔”而更加混乱的卡塞尔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