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血牙崩碎,蛇影初现
“我的东西,你也配碰?”
夜辰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如同淬了寒冰的锋刃,清晰地割裂了酒馆里凝固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一种将眼前凶神恶煞的血牙视为蝼蚁草芥的漠然。
血牙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那只独眼猛地瞪圆,瞳孔因极致的惊愕和随之爆燃的暴怒而急剧收缩!他血狼帮二当家,在黑石镇这一亩三分地,何曾被人如此当面藐视?还是一个衣衫褴褛、气息微弱、如同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小崽子!
“小杂种!你找死!!”血牙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鬣狗,瞬间点燃了酒馆里压抑的空气!他腰间那柄沉重的锯齿砍刀“锵”地一声出鞘,暗红色的刀身在昏暗油灯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刀锋撕裂空气,带着一股炼气八层魂力催动的、充满血腥戾气的劲风,毫无花哨,狠辣无比地朝着夜辰当头劈下!势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劈成两半!
刀锋未至,那浓烈的血腥气劲已然扑面,吹得夜辰额前脏污的碎发向后飞扬!
酒馆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下一刻脑浆迸裂、鲜血喷溅的惨烈景象!腐尸玛丽擦拭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异样光芒。
就在锯齿砍刀即将触及夜辰天灵盖的刹那——
夜辰动了!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他的动作简单、直接、快到了极致!
他端坐在木凳上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后一仰!几乎紧贴着桌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下劈!同时,他那一直放在桌下的、缠绕着丝丝缕缕黑气的右手,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死寂气息,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电般探出!
目标,不是劈下的刀锋,而是血牙因为全力下劈而暴露出的、毫无防备的胸膛!
“什么?!”血牙的独眼中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填满!他根本来不及变招!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烙铁插入油脂的轻响!
夜辰那缠绕着黑气的右手五指,如同五柄淬毒的匕首,轻易地撕裂了血牙暗红色皮甲的防御,深深没入了他厚实的胸膛!指尖甚至触碰到了里面温热、搏动的心脏!
“呃啊——!!!”血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那不是纯粹肉体被刺穿的痛苦,而是源自灵魂被冰冷异物攥住、被强行撕扯剥离的终极恐惧!
噬魂!发动!
嗡!
一股强大而冰冷的吸力,瞬间从夜辰插入胸膛的手爪中爆发!血牙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毒蛇死死咬住,全身的血液、魂力、乃至生命本源,都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朝着那只冰冷的手掌涌去!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握着锯齿砍刀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沉重的砍刀“哐当”一声砸在泥地上!
“二哥!”
“小畜生!放手!”
血牙身后的两名帮众这才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目眦欲裂!他们怒吼着拔出腰间的短斧和铁锤,带着炼气六、七层的魂力波动,一左一右,朝着夜辰的后心和太阳穴狠狠砸来!劲风呼啸,势大力沉!
夜辰枯井般的眼底,冰冷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插入血牙胸膛的右手猛地发力一搅!同时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贴着桌面向后滑开!
噗嗤!
血牙的胸膛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心脏被搅碎!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他最后一声惨嚎卡在喉咙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向后栽倒!一缕远比普通人精纯、带着浓烈血腥与暴戾气息的暗红色气流,被夜辰掌心爆发的吞噬之力瞬间抽离,涌入体内!
轰!
一股远比之前吞噬城卫兵时更加澎湃、更加灼热的暖流,瞬间在夜辰四肢百骸中炸开!炼气巅峰的魂力瞬间沸腾,隐隐触摸到了某种无形的壁垒!噬魂枪的虚影发出满足的低鸣,枪身黑气暴涨!新生的不灭魔躯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肌肉筋骨发出细微的爆鸣,力量感再次提升!
与此同时,夜辰滑开的身体如同未卜先知般,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左右袭来的致命攻击!
砰!砰!
沉重的铁锤和锋利的短斧狠狠砸在夜辰刚才倚靠的墙壁上!坚硬的岩石被砸得碎石飞溅!留下两个深深的凹坑!
两名帮众一击落空,身体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眼中还残留着击杀二哥的暴怒和一丝错愕!
就是现在!
夜辰滑开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回!速度比之前更快!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风暴!
他左手成爪,黑气缭绕,闪电般抓向左侧使铁锤帮众的咽喉!右手则并指如刀,指尖黑气凝练如实质,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右侧使短斧帮众的心脏!
快!狠!准!毫无拖泥带水!
“不!”左侧帮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喉咙就被冰冷的手爪扼住!咔嚓!颈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他的眼睛瞬间凸出,充满血丝,意识瞬间陷入黑暗!灵魂被吞噬!
右侧帮众反应稍快,惊骇之下拼命想要回斧格挡!但夜辰的速度太快!指尖如刀,后发先至!
噗嗤!
缠绕着黑气的手指,如同烧红的铁钎,轻易地洞穿了他仓促回防的手臂肌肉,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呃…”帮众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只插入自己胸膛的手。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短斧“当啷”落地。灵魂被瞬间抽离!
短短两个呼吸之间!
血狼帮二当家“血牙”,连同两名炼气中后期的精锐帮众,如同三只被随意碾死的臭虫,变成了地上三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酒馆里所有的气味!
整个腐尸酒馆,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酒客,无论是凶悍的佣兵还是狡诈的逃犯,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呆呆地看着角落那个缓缓直起身的身影。
夜辰站在血泊中央,微微低着头。他身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暗红的光泽,如同披上了一件血色的战袍。褴褛的外套被撕裂,露出了下面新生的、如同冷玉般坚韧、此刻却沾染着血污的皮肤。他缓缓收回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双手,缠绕指尖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吞吐着,将沾染的血迹迅速“吮吸”干净,只留下淡淡的暗红痕迹。
他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新吞噬灵魂带来的灼热力量感和淡淡的血腥味。炼气巅峰的壁垒在刚才吞噬血牙灵魂时被狠狠撼动,距离筑基似乎只有一线之隔!噬魂枪的虚影在灵魂深处发出兴奋的低鸣,不灭魔躯在实战和吞噬中变得更加凝练。
他枯井般的眼睛缓缓抬起,平静地扫过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接触到那冰冷、漠然、如同深渊般眼神的人,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如同被冰冷的铁手攥紧!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恐怖的视线!连那些最凶悍的亡命徒,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动!
邪魂师!绝对是邪魂师!只有传说中吸人魂魄的邪魔,才有如此诡异恐怖的手段!那瞬间吸干血牙的可怕景象,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夜辰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柜台后面。腐尸玛丽依旧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发生在眼前的血腥屠戮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她那双被刀疤分割的浑浊眼睛,正平静地与夜辰对视着,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般的沉寂,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深邃。
夜辰心中微凛。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能在黑石镇这种地方开这样一家酒馆,面对如此血腥场面而面不改色,其本身恐怕就是深藏不露的强者。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走到血牙的尸体旁,弯腰,捡起了那柄沉重的锯齿砍刀。刀柄入手沉重,带着血牙残留的体温和血腥气。这是一件不错的凡兵,至少比他现在赤手空拳要好。
接着,他动作熟练地在三具尸体上摸索起来。从血牙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用兽皮缝制的钱袋,里面装着几十枚金魂币和更多的银、铜魂币。还有一块刻画着滴血狼头的暗红色令牌——血狼令。另外两名帮众身上也搜出了一些零散钱币和随身物品。
他将钱袋和令牌塞入怀中,又将那柄锯齿砍刀随意地插在腰间。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旁若无人,仿佛只是捡起几件无主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夜辰才再次抬起头,看向柜台后的腐尸玛丽。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有安静的房间吗?要最里面的。”
腐尸玛丽浑浊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地上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和满地的狼藉。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肥厚的手指,指向酒馆最深处,一条通往二楼的、更加阴暗狭窄的木楼梯。楼梯口挂着一块破旧的、同样沾染着可疑暗红色污迹的帘子。
夜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无视了周围那些惊恐畏惧的目光,无视了空气中浓烈刺鼻的血腥味,迈开脚步,踩着粘稠的血泊,朝着那条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沉重的脚步踏在木楼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在死寂的酒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破布帘子后面,酒馆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嘶……”
“邪…邪魔…”
“血牙…就这么死了?”
“快…快走!血狼老大知道了,这里要变成修罗场!”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到极致的骚动和恐惧的低语。酒客们如同惊弓之鸟,纷纷丢下酒钱(甚至有的直接逃窜),争先恐后地涌向酒馆大门,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那恐怖的邪魔抓去吸干魂魄。转眼间,喧嚣的“腐尸酒馆”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凝固的血迹和三具冰冷的尸体。
腐尸玛丽依旧站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瞬间冷清下来的酒馆。她浑浊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最终落在楼梯口那晃动的破布帘子上。肥厚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然后,她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拖出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药草和泥土腥气的木桶。桶里装满了粘稠的、暗绿色的液体。她拿起一个同样巨大的木瓢,舀起那粘稠的液体,开始面无表情地、一瓢一瓢地泼洒在沾满血迹的地面上。
嗤嗤……
暗绿色的液体接触到血迹和碎肉,立刻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冒出淡淡的青烟。浓烈的血腥气迅速被一种更加刺鼻、混合着草木腐烂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所取代。
玛丽泼洒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她脸上的刀疤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更加狰狞,浑浊的眼底深处,却翻涌着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冰冷、麻木、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当最后一块血迹被暗绿色的粘液覆盖、腐蚀殆尽,只剩下三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时,玛丽停下了动作。她将木瓢扔回桶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抬起头,再次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目光仿佛穿透了木板和帘子,落在了那个刚刚入住“最里面房间”的少年身上。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和深邃,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盯上猎物的冰冷审视和……期待?
“引魂的味道…凶巢的气息…还有这噬魂的手段…”玛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低语着,刀疤扭曲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怪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狼窝…还是蛇穴?小家伙,你的路…还长着呢…”
她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酒馆的后厨。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空旷死寂的酒馆一楼,只剩下三具渐渐冰冷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暗绿色液体气味,以及一种无声无息蔓延开来的、更加深沉的阴冷与……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