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血宗少主?不,是少宗主!
嘶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了城楼废墟弥漫的烟尘,狠狠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神上,也彻底碾碎了骨长老最后一丝侥幸。他看着废墟上那道踏着焦黑巨石、玉色皮肤在尘灰血污下隐隐生辉的身影,那双赤红瞳孔中的冰冷杀意,让他如坠冰窟!
是范凌!真的是那个本该死在岩浆地底的少主!可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着……斗王的力量!还有那焚灭一切的恐怖青焰!
“少…少主……”骨长老嵌在碎裂的城墙里,声音因恐惧和剧痛而颤抖扭曲,污血不断从嘴角涌出,“范酉长老他…他不在城中…前日…前日便带人去接收…接收青长老那边交割的‘货物’了……”他艰难地说着,浑浊的三角眼里满是求生的哀求,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阴狠算计?
范凌面无表情,目光越过骨长老,扫向那些瘫软在城墙上、如同被吓破了胆的鹌鹑般的血宗弟子。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浑身一颤,深深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废墟的余烬还在冒着青烟,浓烈的焦糊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无声地诉说着这位“归来少主”的恐怖力量。
“废物。”范凌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再看骨长老。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凝练的血色流光,不再有之前的狂暴冲击,却带着更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划破死寂的利刃,径直射向黑印城中心那座最为巍峨、如同匍匐巨兽般的漆黑城堡——血宗总舵!
所过之处,街道两旁那些被惊动探出头的黑角域亡命徒,如同被烫到一般瞬间缩回阴影之中。无人敢直视那道流光,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整个黑印城,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血色流光撕裂空气的微弱尖啸,以及城堡深处隐约传来的、因感知到城外恐怖能量爆发而起的骚动。
血宗总舵,议事大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殿内光线昏暗,墙壁上悬挂着狰狞的魔兽颅骨,火盆中燃烧着某种特殊油脂,发出幽绿的光芒,映照着下方一张张或凝重、或惊疑、或幸灾乐祸的脸庞。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暗沉如凝固血液的宽大袍服,面容方正,但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灰败之气。正是血宗宗主,范痨!他放在宽大扶手椅上的手背青筋毕露,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然而,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体内斗气的紊乱波动,还是从他紧抿的嘴角和略显急促的呼吸中泄露出来。显然,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且远未恢复。
殿中,几位气息雄浑的长老分坐两侧,脸色各异。主位右侧下首第一张椅子空着,那是属于长老范酉的位置。
“宗主!”一个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长老(范酉一党)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城门外那股斗王气息来得蹊跷!能量更是诡异霸道,绝非善类!范酉长老外出未归,值此多事之秋,我血宗不可群龙无首!为宗门安危计,属下斗胆,恳请宗主即刻下令,由我等几位长老共同主持大局,调集所有精锐,以防不测!”他话语看似忠恳,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范痨伤重难支,更隐晦地指向了那个空位。
立刻便有另外两名长老出声附和,眼神闪烁。
范痨眼皮微抬,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人,一股属于斗皇强者的威压,尽管虚弱,却依旧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了一丝气息,让那几人呼吸一窒,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本座还没死。”范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血宗,还轮不到外人来替本座操心!”他刻意加重了“外人”二字,目光如刀,刺得那几名长老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
轰!
议事大殿那两扇沉重无比、刻画着狰狞血兽浮雕的玄铁巨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推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天光瞬间涌入昏暗的大殿!
殿内所有人悚然一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血宗议事重地?!
守卫呢?!
未等他们喝问出声,一道身影已从那门缝中缓步踏入。
暗红破碎的衣袍,难掩其下新生的、泛着坚韧玉色光泽的皮肤。脸上残留的焦黑与血污,如同刚刚从地狱战场归来的勋章。他身形并不如何魁梧,但每一步踏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跳之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赤红如血,瞳孔深处仿佛有青色的火焰在无声燃烧,冰冷、暴戾,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威严!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范痨猛地从主位上站起!高大的身躯因为动作过猛而微微摇晃了一下,但他那双原本浑浊疲惫的眼睛,此刻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凌…凌儿?!”范痨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狂喜,还有一丝无法言喻的、仿佛害怕眼前只是幻梦的脆弱。
他身后侍立的心腹老仆,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差点失声叫出来。
“父亲。”范凌在殿中站定,目光越过那些惊愕、怀疑、甚至隐含敌意的长老们,最终落在主位上那个气息虚浮、脸色灰败的高大身影上。他清晰地看到了范痨眼中那瞬间迸发的神采,也看到了那神采之下深藏的疲惫与伤势。那声“父亲”,低沉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砸碎了殿内凝固的死寂,也重重砸在范痨的心坎上。
“真的是你?!你…你……”范痨嘴唇哆嗦着,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儿子活着回来了!这已是天大的惊喜!可……他身上那股属于斗王的磅礴气息,还有那隐隐散发出的、令他都感到心悸的炽热与冰冷交织的波动……这绝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岩浆洞穴,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凌?!”之前那主张夺权的枯槁长老失声惊叫,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你…你竟没死?!城外那股斗王气息…是你?!”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怎么可能?!范凌才多大?他离开时不过斗灵巅峰,怎么可能短短时日就突破斗王?!而且那力量……绝非普通斗王!
范凌缓缓转过头,那双燃烧着青焰的赤瞳,冰冷地落在枯槁长老身上。没有言语,但那目光仿佛蕴含着千钧重压,让枯槁长老后面质问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由难看转为煞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范凌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将那些震惊、怀疑、畏惧、甚至隐藏极深的敌意尽收眼底。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大殿每一个角落:“托范酉长老和天蛇府青长老的‘福’,本少主在岩浆地底得了些机缘,侥幸未死,还突破了些许境界。”他刻意强调了“范酉”和“青长老”的名字,语气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
不等众人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范凌再次看向主位上的范痨,眉头微蹙:“父亲,你的伤……”
范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内心的狂澜,沉声道:“无妨!旧伤复发而已!凌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大手一挥,试图将伤势带过,但那份强行支撑的虚弱,瞒不过此刻感知敏锐的范凌。
范凌沉默了一瞬,忽然迈步,径直走向主位。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殿中几位长老下意识地想要阻拦或呵斥,但被那双赤红青焰的眼瞳一扫,竟无人敢真正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踏上高台,走到范痨身前。
在范痨惊愕的目光中,范凌伸出了右手。那只手上,玉色的皮肤下,一丝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青色火线悄然浮现,散发出温和而磅礴的生命力与净化气息。他并未触碰范痨的身体,只是将那只缠绕着青焰火线的手掌,虚按在范痨胸前伤患之处。
“父亲,勿动。”
话音落下,一股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无上生机的能量,如同潺潺暖流,透过虚空,缓缓注入范痨体内!
范痨浑身剧震!他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纠缠多年、连他都束手无策的阴寒剧毒与暗伤,在这股蕴含着异火本源的温润能量冲刷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那些盘踞在经脉、骨骼深处的顽固阴寒之力,发出无声的哀鸣,被那青色的暖流飞速地净化、驱散!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瞬间席卷了范痨全身!那沉重的、如同背负万钧巨石的虚弱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灰败的脸色迅速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红润,紊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平稳、悠长!
“这…这是……”范痨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猛地看向自己儿子那只缠绕着神秘青焰的手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天地异火?!凌儿他竟然……掌控了如此神物?!而且还能如此精妙地用于疗伤?!
殿内所有长老,此刻也全都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宗主那令人绝望的灰败气息在范凌手掌虚按之下,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属于斗皇强者的磅礴生机!这简直是神迹!
之前还心怀叵测的枯槁长老等人,脸色已是一片死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们的心脏。
范凌专注地控制着青莲地心火的一丝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梳理着经脉,驱除积毒。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当范凌收回手掌,缠绕其上的青焰缓缓隐没时,范痨猛地睁开双眼!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盛、凝练的斗皇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轰然从范痨体内爆发开来!虽然距离他全盛时期尚有差距,但那沉疴尽去的轻松与磅礴的力量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长啸!
“哈哈哈!好!好!好!”范痨连道三声好,声震大殿,豪迈之气尽显!他重重一掌拍在范凌肩上,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欣慰、自豪,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吾儿范凌!天佑我血宗!天佑我范痨!”
这一刻,再无人怀疑!少主范凌,不仅奇迹生还,更携斗王之力与掌控异火的神通归来!举手之间,便治愈了宗主连丹王古河都束手无策的沉疴!
范凌看着父亲眼中重新燃起的锐利光芒和那份由衷的喜悦,心中那属于原主的最后一丝隔阂似乎也随之消散。他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殿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父亲沉疴已除,可喜可贺。不过,血宗内蠹未清,外患犹在。”他顿了顿,赤红的瞳孔中杀意凝聚,“范酉勾结天蛇府青长老,谋害本少主在先。此獠,其罪当诛!”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锁定了殿中那几名面无人色的范酉党羽长老,尤其是那个枯槁长老。
“至于尔等……”范凌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是自缚请罪,等父亲发落。还是……”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一缕微弱的青色火苗悄然跳跃,“让本少主现在就用这异火,替血宗清理门户?”
那缕跳动的青焰,虽微弱,却散发着焚灭灵魂的恐怖气息!整个议事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