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逢的暖流与南下的序曲
省城火车站的喧嚣，在夜晚的灯光下更显嘈杂混乱。巨大的蒸汽机车头喷吐着浓烟，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声。站台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群：扛着编织袋的民工、背着书包的学生、提着公文包的干部、还有操着各种方言叫卖的小贩。空气里混杂着煤烟味、汗味、劣质烟草味和食物混杂的气息。
陈江河和秦红梅挤在接站的人群最前面，眼睛紧紧盯着出站口上方悬挂的列车时刻表牌。当“KXXX次列车，终到站：省城，正点到达”的字样亮起时，陈江河的心跳骤然加速。
“来了！晓芸姐的车到了！”秦红梅也激动地踮起脚尖。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绿色的长龙缓缓停靠在站台。车门打开，汹涌的人流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陈江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河！江河！这里！”
一个带着浓浓乡音、又惊又喜的呼喊声穿透嘈杂，清晰地传入陈江河耳中。
他猛地转头！只见在汹涌的人流边缘，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蓝布碎花褂子，梳着两条乌黑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正一手紧紧攥着一个旧帆布旅行袋，一手高高挥舞着，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里，却盛满了见到亲人的巨大喜悦和如释重负的安心。
是林晓芸！她比记忆中更清瘦了些，脸颊带着长途火车上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温柔得像故乡山涧的清泉。
“晓芸姐！”陈江河大喊一声，拨开人群，几乎是冲了过去！右肩的伤痛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秦红梅也赶紧跟上。
林晓芸看到陈江河冲过来，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当她看清陈江河吊在胸前的右臂和略显苍白的脸色时，脸上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心疼和担忧取代。
“小江！你的胳膊……！”林晓芸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旅行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几步冲到陈江河面前，颤抖着手想碰又不敢碰他吊着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怎么会伤成这样？疼不疼？信里不是说找到活了吗？怎么还……”
“没事！晓芸姐！真没事！快好了！”陈江河看着林晓芸心疼的眼泪，心中酸涩又温暖，连忙用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帮她擦眼泪，脸上挤出笑容，“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小伤，不碍事！走，先回去，慢慢跟你说！”
他弯腰想去捡地上的旅行袋，林晓芸却抢先一步拎了起来，还固执地要去搀扶他：“我来拿！你胳膊不能动！”
“哎哟！这就是晓芸妹子吧？”秦红梅大大咧咧地凑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林晓芸，眼睛亮亮的，“啧啧，长得可真水灵！怪不得江河天天念叨你！我是秦红梅，江河的合伙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晓芸被秦红梅的热情和直白弄得有些害羞，红着脸，怯生生地看了秦红梅一眼，小声问好：“红……红梅姐好。”她早就听陈江河在信里提过这位泼辣能干的合伙人，但没想到是这么个……“鲜活”的姑娘。
“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了！”秦红梅一把接过林晓芸手里的旅行袋（力气很大），另一只手自然地挽住林晓芸的胳膊，“姐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还有咱们的铺子！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秦红梅的热情像一团火，瞬间驱散了林晓芸初到陌生大城市的拘谨和不安。她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陈江河，陈江河也正温柔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和安心。林晓芸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三人没有回招待所，秦红梅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青年路。当林晓芸站在那间焕然一新、挂着鲜红“江河时装”招牌的铺子前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亮的玻璃橱窗在路灯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晕，雪白的墙壁，干净的地面，虽然里面还空荡荡的，但那份整洁和崭新的气象，与她想象中陈江河在省城可能蜗居的破旧工棚天差地别！
“这……这是……？”林晓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江河。
“晓芸姐，这就是咱们在省城的‘家’，也是咱们事业的起点！”陈江河推开崭新的玻璃门（钥匙已经拿到），打开灯。明亮的日光灯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二十来个平方，虽然不大，但规划得井井有条。预留了挂衣服的区域，还有一个小小的收银台位置。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卖衣服的地方！”秦红梅兴奋地介绍着，“江河说了，要卖最时兴、最漂亮的衣服！让省城的姑娘小伙儿都穿上咱们家的衣裳！”
林晓芸看着空荡荡却充满希望的铺面，再看看身边笑容满面的陈江河和热情似火的秦红梅，一路上的担忧和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她用力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这次是喜悦和希望的泪水：“嗯！真好！真好！”
铺面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隔间，原本是仓库的一部分，被陈江河隔了出来，简单粉刷了一下，摆了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秦红梅坚持睡上铺），一张旧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煤油炉和简单的锅碗瓢盆。这就是他们临时的“家”。
林晓芸的到来，立刻让这个简陋的小空间充满了温馨。她放下行李，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动手收拾。用带来的抹布将桌椅床铺擦得干干净净，把带来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还拿出从老家带来的咸菜和一小罐猪油，说要给大家做顿家乡饭。
看着林晓芸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碌，陈江河心中充满了暖意。秦红梅则大大咧咧地瘫在椅子上，感叹道：“哎呀妈呀！晓芸妹子，你可来了！你是不知道，之前我和江河两个糙人，这屋子跟狗窝似的！以后有你在，可算像个家了！”
晚饭是林晓芸用煤油炉做的简单面条，配上咸菜和猪油，香气扑鼻。这是陈江河重生以来，吃得最香、最踏实的一顿饭。熟悉的家乡味道，还有晓芸姐温柔的目光，让他漂泊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饭桌上，陈江河详细地跟林晓芸讲述了这段时间在省城的经历，隐去了最血腥危险的部分（比如料场和死胡同的搏杀），重点说了如何发现商机、租下铺面、得到苏雪晴的帮助（林晓芸听到苏雪晴这个名字时，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以及下一步南下广州进货的计划。
“……所以，晓芸姐，你来了正好！铺子这边需要人看着，我和红梅姐要尽快去一趟广州，把第一批货拿回来！”陈江河说道。
“去广州？”林晓芸有些担忧，“那么远……路上安全吗？你的伤……”
“伤不碍事了！你看，都能动了！”陈江河活动了一下右臂，虽然还有些僵硬和疼痛，但基本功能恢复了，“时间不等人！青年路这么好的位置，空一天就是浪费！我们必须尽快把货架填满！”
“晓芸妹子，你放心！”秦红梅拍着胸脯，“有我在呢！保管把江河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你就安心在铺子里，等我们凯旋，给你带最时髦的广州衣服！”
林晓芸看着两人充满斗志的样子，虽然心中仍有担忧，但还是选择了支持。她轻声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铺子这边，我会看好的。”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那个……苏小姐……借了那么多钱，我们……什么时候能还上？”
“等第一批货卖掉，就能还上一部分！”陈江河信心满满，“晓芸姐，你放心，这钱，我会连本带利，尽快还给苏同学的！”
接下来的两天，陈江河和秦红梅进入了南下前的最后冲刺准备。
资金分配：苏雪晴借的一千块，除去租铺面装修花掉的四百多块，还剩五百多。陈江河拿出四百块作为进货本金（缝在内裤特制的口袋里），剩下的一百多块留作路费和应急。林晓芸带来的几十块钱（她攒下的工资和家里给的路费）作为铺子的备用金和三人生活费。
路线规划：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导航，只能依靠地图册和打听。他们计划坐最便宜的硬座绿皮火车，先到武汉，再转车去广州。单程需要三天两夜！秦红梅托厂区跑过南方的工友，打听到了广州火车站附近的混乱情况，以及几个服装批发市场的名字（如高第街、白马市场），虽然信息模糊，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进货清单：根据秦红梅之前详细的市场调查笔记，两人反复推敲，确定了第一批主打货品：
女装：紧身针织衫（多种亮色）、带垫肩的收腰小西装外套（黑色、米白）、各种花色（格子、条纹、碎花）的“的确良”布料（方便小裁缝铺加工）、以及少量“镇店之宝”——最新款的“喇叭裤”（裤脚要大！）。
男装：人造革夹克衫（黑色、棕色）、牛仔裤（深蓝、黑色）、以及省城罕见的“T恤衫”（纯色或简单条纹）。
配饰：少量色彩鲜艳的塑料发卡、腰带（人造革）、尼龙袜（女式带花边）。
清单反复修改，力求在有限的资金和携带能力下，最大化利润空间和适销对路。
铺面留守：林晓芸的任务很明确：看好家！守住铺子！同时，陈江河交给她一个“秘密任务”——在青年路和附近裁缝铺多走动，观察记录每天的人流高峰时段、顾客的年龄和偏好、以及竞争对手（主要是那些小裁缝铺）的动态和价格。他特意给林晓芸买了一个小笔记本和一支钢笔。
离别的前夜。小小的隔间里气氛有些凝重。
林晓芸默默地为陈江河和秦红梅整理行装。将换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塞进两个半旧的军用挎包。又拿出几个煮好的鸡蛋和烙好的饼，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挎包侧兜。她低着头，动作轻柔而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投下阴影。
“晓芸姐，别担心，我们最多十天就回来。”陈江河轻声安慰。
“嗯。”林晓芸点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她抬起头，眼圈微红，将一个小巧的、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塞到陈江河手里，“这是我……我去庙里求的。你……你们带着，保平安。”
陈江河看着手中还带着林晓芸体温的护身符，心中暖流涌动。他将护身符小心地贴身放好，郑重地说：“晓芸姐，等我回来！”
秦红梅则大大咧咧地搂住林晓芸的肩膀：“放心吧妹子！姐罩着他！保管给你带个囫囵个儿的回来！你在家把咱们的‘江山’守好！等我们凯旋！”
凌晨四点，天还未亮。省城火车站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陈江河和秦红梅背着沉重的挎包（里面装着现金和干粮），挤在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硬座车厢入口处。刺鼻的汗味、脚臭味和劣质烟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秦红梅眉头紧锁，努力在拥挤中为陈江河隔开一点空间，保护他受伤的右臂。
“呜——！”汽笛长鸣，车轮缓缓启动。
陈江河最后看了一眼站台方向（虽然根本看不到外面），心中默念：晓芸姐，等我！省城，等我带着金山银山回来！
火车哐当哐当地驶离省城，向着未知的南方驶去。车厢里，疲惫的人们渐渐陷入沉睡或麻木的等待。陈江河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他知道，前方的广州，是机遇的海洋，也是暗礁密布的险滩！
三天两夜的硬座旅程，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但当火车终于驶入广州站，一股湿热咸腥、混杂着浓烈工业气息和蓬勃生机的海风扑面而来时，陈江河和秦红梅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这就是广州！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传说中的淘金之地！
走出火车站，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省城“繁华”的两人也目瞪口呆！人！到处都是人！比省城火车站多了几倍！操着各种听不懂的方言（粤语、潮汕话、客家话），穿着比省城时髦大胆得多（花衬衫、喇叭裤、蛤蟆镜随处可见），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对财富的渴望。高楼大厦虽然不多，但工地遍地开花，巨大的塔吊如同钢铁丛林。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海腥味，还有路边大排档飘来的、从未闻过的、奇异的食物香气（沙茶酱、海鲜粥）。
“我的老天爷……这……这也太热闹了！”秦红梅瞪大了眼睛，紧紧抓着陈江河的胳膊（这次是左边），生怕被人流冲散。
陈江河也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南方巨城躁动不安的脉搏。他握紧了内裤口袋里那硬邦邦的四百块钱，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红梅姐，跟紧我！先去高第街！”
按照之前打听到的信息，高第街是广州最早的服装批发集散地之一。两人一路打听，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里。街道两旁密密麻麻挤满了低矮的铺面，招牌林立，各种布料、成衣、鞋子、小商品堆积如山。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缝纫机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漂浮着棉絮和染料的味道。
“靓仔！睇下啦！最新款嘅飞机恤（夹克）！抵到烂啊！”（粤语：帅哥！看看啦！最新款的夹克！便宜到爆啊！）
“靓女！尼边啦！喇叭裤！香港明星同款！跳迪斯科最型啦！”
“的确良！花布！平靓正！批发更优惠！”
各种粤语叫卖声此起彼伏，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秦红梅看得眼花缭乱，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兴奋得像个孩子。
陈江河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前世经验告诉他，这种地方鱼龙混杂，骗子、扒手、强买强卖无处不在。他紧紧护住装钱的口袋，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家家店铺，寻找符合他清单要求、看起来相对靠谱的货源。
终于，在一家挂着“兴隆布行”招牌、门口堆满各色“的确良”布匹的铺子前，陈江河停下了脚步。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不知真假），正唾沫横飞地跟一个北方口音的客商谈生意。
陈江河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这老板虽然看起来市侩，但报价清晰，验货仔细，没有明显的欺诈行为。而且他家的“的确良”花色，正是秦红梅调查笔记里记录的、省城最流行的几种！
“老板，这碎花和格子的‘的确良’，怎么批？”等那北方客商离开，陈江河才走上前，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展示出自己“懂行”的样子，摸了摸布料的厚度和手感。
花衬衫老板打量了一下陈江河和旁边的秦红梅，见他们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明，不像生手，便堆起笑脸：“靓仔有眼光！尼滴花系最新嘅香港款！批发价，碎花嘅一块八一米，格子嘅一块九！要多少？”
一块八？一块九？陈江河心中迅速计算。省城供销社类似的布料要卖到两块五甚至三块！这差价巨大！但他脸上不动声色，摇摇头：“老板，我系北方来嘅，第一次拿货，想多睇几家。你介个价……有无得倾？”（他学着说了一句半生不熟的粤语，表示自己是懂行的北方客商）
“哎呀！靓仔识货！”老板眼睛一亮，知道遇到了懂行的，“甘啦！你要拿得多，我俾你个诚意价！碎花一块七，格子一块七毛五！点样？包你系全高第街最平！”
陈江河心中暗喜，但依旧压价：“老板，我系真心想拿货，但系第一次合作，资金有限。甘样，碎花一块六毛五，格子一块七，我先拿各一百米试试水！卖得好，下次翻嚟拿更多！仲介绍朋友嚟！”（他进一步展示“诚意”和“潜力”）
老板摸着下巴，盘算了一下。一米少赚一毛五，两百米就是三十块！但看陈江河的样子，不像空口白话，而且能准确报出“一百米”这个量，说明是真有备而来。
“得！当交个朋友！”老板一拍大腿，“就按你讲的价！以后记得多帮衬！”
第一笔交易顺利达成！陈江河用现金支付了货款（老板看到厚厚一沓钱，笑容更真诚了），拿到了两大捆沉甸甸的、花色时兴的“的确良”布料。秦红梅兴奋地扛起一捆（力气真不小），感觉像扛起了金山！
有了成功的开头，两人信心大增。接着，他们又找到了专门做针织衫和小西装的厂家直销点，以低于省城零售价40%的价格，拿了一批紧身针织衫（红、黄、粉、蓝）和带垫肩的收腰小西装（黑、米白）。最难找的是“喇叭裤”，跑了好几家，终于在一个位置偏僻、但款式确实大胆新潮的档口，以每条十二块五的价格（省城黑市能卖到二十块以上！），咬牙拿了二十条（男女款各半）。
人造革夹克、牛仔裤、T恤衫也陆续找到货源，价格都极具竞争力。陈江河严格把关质量，绝不以次充好，同时凭借沉稳的谈吐和精明的压价（以及时不时蹦出的蹩脚粤语），成功拿下了理想的批发价。
三天下来，四百块的进货本金，如同变魔术般，化作了小山般的货物：十几捆花色各异的“的确良”布料、上百件针织衫和小西装、几十条喇叭裤、几十件夹克、牛仔裤和T恤，还有少量发卡、腰带和袜子。
看着堆在廉价小旅馆房间里的“战利品”，陈江河和秦红梅累得几乎虚脱，但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发了！江河！咱们这次真发了！”秦红梅抚摸着一条裤脚大得像喇叭花的牛仔裤，激动不已，“这些货拉回去，翻个倍卖都抢手！”
陈江河也难掩激动。他拿起一件米白色的小西装，想象着它挂在“江河时装”明亮的橱窗里，被省城的姑娘们争相试穿的样子。
“别高兴太早。”陈江河压下兴奋，神色凝重起来，“货是拿到了，但怎么安全运回去，是更大的难题！”
八十年代初的长途运输，尤其是火车运输，混乱不堪。偷窃、掉包、甚至明抢货物的事情时有发生。他们两个人，带着这么多价值不菲的货物，简直就是移动的肥羊！
“怕啥！”秦红梅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市井的狡黠和彪悍，“老娘早就打听好了！火车站有专门帮人‘押货’的！给点钱，他们负责把货送上火车，一路‘护送’到目的地！虽然要花点钱，但安全！”
陈江河点点头，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拿出预留的路费，准备明天去找“押货”的人。
夜幕降临，广州城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这座充满欲望和机遇的城市。陈江河站在小旅馆狭窄的窗口，望着外面喧嚣的夜景，心中豪情万丈。
省城，我回来了！带着改变命运的财富！林晓芸，等我！苏雪晴，你的投资，必将获得丰厚回报！“江河时装”，即将在青年路掀起第一股时尚旋风！
然而，就在陈江河踌躇满志之时，他并未注意到，在小旅馆楼下昏暗的街角，一个穿着花衬衫（和高第街老板同款）、眼神阴鸷的男人，正对着一个笨重的大哥大低声说着什么：
“疤哥……货齐了……两大包……明早装车……对……跟着他们上火车……放心……到了省城地界……人和货……都是您的……”
(第十四章完)
下一章预告：危机潜伏！归途的火车上，陈江河与秦红梅能否识破押货人的陷阱？疤脸刘的魔爪是否已伸向千里之外的广州？省城青年路，“江河时装”开业在即，林晓芸独自守店会遇到怎样的挑战？苏雪晴的“研究”会带来怎样的意外发现？高潮迭起的商战与危机，即将在省城与南下的归途同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