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吉尔·德勒兹（Gilles Deleuze，1925—1995），法国后现代著名思想家，后结构主义者，也是止于目前唯一一个全面系统地研究过电影的思想大师。初步地阐述德勒兹关于电影的思想，是本书的主要目的。就此而言，把握他这方面的思想，第一个关键在于将电影理解为“有生命的影像”，它在按照自己的生命自足地生存。第二个关键是“生命”即“时间”，永不停息地变化是其根本的性格。第三个关键则在于：“生命”自身的变动会以两种形态的方式，或直接或间接地自行呈现自身。其中的两形态，关涉到的就是生命的两种存在方式，即“有机生命”和“非有机生命”。有必要强调：无论从哪个形态看，“生命”在自行展现的过程中都牵涉到两个方面：“有生命的影像”的“活动”和其“生命”本身。所谓其“活动”，德勒兹就将之称为“运动”。对于“生命”本身，他则称之为“时间”。进而言之，当“有生命的影像”以“有机生命”的形态呈现自身的“生命”之际，它是在间接地展现“生命”的风采。质言之，它是在通过自身的“运动”而间接地呈现“时间”，“时间”或者说“生命”是在“运动”的制约之中获得呈现。此刻的“有生命的影像”，就是“运动—影像”。与此有别，当“有生命的影像”以“非有机生命”的形态而呈现自身的“生命”之际，它是在直接地呈现“生命”的韵律。质言之，此刻，“时间”摆脱了“运动”的制约而获得直接的呈现。于是，“有生命的影像”化身为“时间—影像”。由此，我们看到了理解德勒兹电影思想的一个基本线索：从“运动”和“时间”的关系出发，分别理解属于两个不同生命形态的“有生命的影像”。准确地说，当“时间”在“运动”的控制下间接地呈现之际，“有生命的影像”便是展现着“有机生命”之风韵的“运动—影像”；当“时间”摆脱了“运动”的控制而直接呈现自身并操控“运动”之际，“有生命的影像”便是“时间—影像”，此刻“非有机生命”的实质获得彰显。申言之，“生命”总是会表现为不同的现象，如感知、情感、冲动、行动、回忆、梦幻、思考等等。因此，在德勒兹的电影理论中，也存在着与上述种种生命现象相应的影像，这就是感知—影像、情态—影像、冲动—影像、行动—影像、回忆—影像、梦幻—影像、思考—影像等等。对于如此诸种影像的理解，同样需要从立足于“运动”与“时间”的关系，理解为两个不同的形态。当我们如此地理解了“有生命的影像”之际，也就从一个前所未有的角度理解了电影本身。在此基础上，我们会看到一个“电影创造”的崭新前景。要之，在德勒兹的电影理论中，还存在着一个重要的思想：宇宙万象及宇宙本身皆为“有生命的影像”。当我们从生命的视野出发理解了电影之际，我们也达到了对宇宙万象及宇宙本身的深刻理解。由此，我们说德勒兹的电影理论是一种别样的哲学，它在通过电影揭示宇宙的根本性奥秘：“时间”之韵。对于关注电影的人们来说，他们可以从德勒兹的电影理论中，获得丰富的电影学启迪；对于关注哲学的人们来说，他们则可以由此获得独具特色的思想性启发。只是，作为研究者，我们的工作只是尽力而为，实在不敢确保能够将德勒兹异常丰富的电影理论道说清楚。让我们怀着力求将之“阐明”的“冲动”和“诚惶诚恐”的“心情”，以“德勒兹电影影像论”为目标，惴惴不安地踏上注定是“试验性”的探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