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事

和乐翁道：

“在我楚国，家族中修仙者满三人，可封四甲袭明世家；家族中有筑基修士，可封三甲元亨世家；家族中有仙台修士，可封二甲衍盈世家。一甲由皇族特封，为玄元世家。”

“各世家有产业分配，也有相应职责。洛老弟可猜猜看，这镡城四大家是四甲还是三甲？”

洛恒想了想，说道：

“想来是三甲元亨世家。”

洛昇平暗暗摇头，果然，和乐翁大笑道：

“洛老弟猜错了！这四家都是四甲袭明。”

洛恒吃惊道：

“四大家不是皆有筑基修士坐镇？”

胥成微笑：

“洛老弟，你之后再好好想想罢。”

洛恒于是暂且放下，转而问道：

“仙师所提的好事，想必即是这受封三甲袭明世家。除了这个世家名头，可有实际的好处？”

“那是自然。”

胥成捻着胡须说道：

“成为袭明世家，将按《大楚仙规》配给灵石产业，若有仙宫开启，将分配名额等等。”

而后和乐翁表情严肃了几分：

“除了这些好处，世家有需要作为的地方。”

“除每年需要上缴灵石赋税，还需除魔卫道，战争时为国效力等等。”

听到这里，洛恒才终于略微放下了一些警惕。

这才合理。

有好处，有职责。

若平白无故给他这些好处，他如何都不敢收下的。

唯有洛昇平此时，神情凝重，眼中藏着深深的忧虑。

洛恒没有注意到洛昇平的神色，他又另外问道：

“请教胥老，这镡城是如何治理的？”

和乐翁道：

“镡城俗务由四大家轮番治理，各家执掌一年，共两千府兵维持治安，分到今年乃周家分管。”

洛恒心中略微算了算，摇头道：

“我镡城百余万人，两千府兵如何得够？”

和乐翁微笑：

“我大楚兵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一万。洛老弟，你坐井观天，眼界不够，自然不明白其中奥妙。”

洛恒尴尬一笑，和乐翁饮了口茶水，继续耐心解释道：

“你想想，国家之间的征伐互战，修士为主或是凡人？”

洛恒试探着答道：

“想必是以修士为主。”

“是极。”

和乐翁道：

“军队在修士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我炼气后期近二十年，自信一剑能斩二十普通士卒，一百剑便是两千。”

“泱泱大国，炼气修士何其多矣！”

“何况炼气修士已能御气飞行，若然修习最基础的防御道术，凡人弓箭便无能为力。”

胥成笑道：

“所以我楚国真正的支柱，非是军队，而是包括我煊元门在内的三大修仙宗门，和三家一甲玄元世家。”

接着又小声说道：

“不怕你等知晓，在登上皇位之前，当今天子便是前朝大离王朝的一甲世家。”

洛恒恍然。

那这般想来，积蓄百载，这楚国皇族的实力定然相当可怕。

洛恒忽然想到一个秘闻，笑道：

“有传言道，这周家老祖寿元将尽，不知是真是假？”

“这周家老祖在筑基后期便活了足有四十年，筑基修士寿元不过三百岁左右，据我推断，其情况属实。”

洛恒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这老祖不幸陨落了……”

和乐翁哈哈大笑：

“那这镡城四大家，就要变成三大家咯。当年那艾家不正是如此？”

和乐翁畅聊着镡城修真界的一些趣闻，洛恒只觉得大开眼界。很快，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洛家身上。

和乐翁笑道：

“如何？依照我大楚《仙规》，你洛家当为袭明世家。”

洛恒踌躇。

他虽然觉得这是好事，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可依照这个和乐翁的说法，他们家为袭明世家，这是被确定好的，并无选择的余地。

洛恒似在来回踱步沉思，实在等着洛昇平的反应。

窗外风雨交加，时不时几道闪电扯下。屋内烛光摇曳，看不清楚人的表情。

“胥老……”

洛昇平直盯着和乐翁，开口道：

“我们分家，又当如何？”

和乐翁骤然把目光投向洛昇平，脸上一分笑意也无。

洛昇平面无表情继续道：

“分家，是否可以不晋升为三甲袭明世家？”

和乐翁把洛昇平上下打量了一番，忽又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透着冷意：

“分了家，家族中修仙人士少于三人，自然不被认做三甲世家。”

“不过依《大楚律》另立门户者，需登籍载册。待通义司办妥，至少得半个月的时间。”

洛昇平脸上一丝笑也没有，他平静起身作揖道：

“请问胥老，能否通融一二？”

和乐翁含笑摇头：

“怕是不能。”

洛昇平深呼吸一口，咬牙道：

“胥老，能不能宽容些日子，我洛家再商议一二。”

和乐翁逐渐沉下脸来：

“怎么，你洛家比那些个炼气世家都要金贵些个？还得我亲自上门几次才叫办妥？”

和乐翁的脸色极为难看，洛恒一旁看着心惊胆战，他都忍不住想要拉扯洛昇平衣袖，劝他再少说些话。

可洛昇平仍然恍若未觉，勉强道：

“胥老，看着同宗的情面，能否……”

和乐翁脸色阴沉下来，话辞锋锐，显然已有了些怒气：

“休再提得。我执《仙规》来，今日必当上疏奏报。”

屋外冷风刮得更紧了。

洛昇平轻轻叹了口气，坐回椅上。

洛恒在旁听着，内心焦急无比，此刻终于明白了洛昇平的意思，于是擦了把冷汗，忙圆场说道：

“胥老何必动怒，晋升袭明世家对洛家来说是件大好事情，就依过胥老的罢。”

和乐翁脸上的怒气这才消解一二，他对洛恒说道：

“你取笔墨来。”

洛恒呼唤小厮取来笔墨，和乐翁递过一张坚韧光滑的桑皮纸，说道：

“我念，你来写。”

“草民洛恒，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于陛下之圣听……”

“恒窃闻自古以来，国家之兴衰，皆赖忠良之士辅佐……”

“今我洛家三子，因缘际会，偶执仙缘，悉赖陛下洪恩浩荡。”

“恒斗胆，恳请圣上念其微劳，予以褒奖，以资鼓励。此非独臣一家之荣，亦是国家激励忠良之道。”

“洛氏洛恒，惶恐再拜，谨陈所请，伏乞圣裁。”

待洛恒完笔，胥成接过纸张，吹了吹笔墨，凭空从手上现出一方印章，盖于纸上，接着问道：

“可会涂金诀？”

洛昇平摇了摇头，和乐翁一拍脑袋：

“却是忘了你还未凝元。”

和乐翁又拿出一个精巧的小圆涡，放于纸上，对洛昇平道：

“把手指放上去，往内注入真元。”

洛昇平依言从之，就见洛昇平的拇指底下，微略的金光溢出，最终在纸上形成淡金色的纹路，形状好似叶片的脉络。

此时此刻，胥成脸上终于再现出那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这信件来往需数月时间。恰在明日有五方堂议，堂议后可急发武阳，伏乞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