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血腥红唇
阮嘉懿把见面地址定在了沪城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高档餐厅里。
她没在电话里表露太多情绪，只命令对方务必准时赴约。
挂了电话，林疏月知道自己无法逃避。
东窗事发，所有的恩怨纠葛都亟待清算。
路边抬手叫了辆车，未出多久，就抵达了她不愿面对的目的地。
餐厅在沪城最繁华的购物中心顶层，林疏月刚迈入大门，脚下就像被某种重物束缚般难以前行。
无可奈何，她只能在底层琳琅满目的商店外踟蹰不前。
今天是周末，购物中心里游人如织。
林疏月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吵嚷的人群里，周遭的喧嚣与她此刻的心乱如麻交相呼应。
商场里的环形走廊不算宽，正是生意兴隆的日子，来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她只能侧身躲过。
就在她狼狈躲避着身侧路过的嬉笑情侣时，迎面猛然飞奔而来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
男孩活泼调皮，一边回头冲着他妈妈挤眉弄眼，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前直窜。
四周皆是人，林疏月躲闪不及，男孩直直撞在了她的腿上。
“哎哟！好疼啊！”
撞懵了的男孩嘟囔着抬头，却在看见她的脸后，一双充满童真的眼睛瞬间发起了直。
男孩的母亲见状急匆匆赶上前来，忙不迭地道歉：“孩子顽皮，您没事吧？”
说着，又推搡了一下男孩的肩：“让你惹是生非！快给姐姐说对不起！”
林疏月心不在焉，只想快点摆脱尴尬的事故现场。
她正准备摆手说算了，但见一直未作声的男孩突然伸出手，有些用力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仰起的小脸因害羞而憋得红扑扑的。
“姐姐，你真漂亮，我，我可以让我爸爸娶你做老婆吗？”
童言无忌，在场的两位大人相互一望，顿口无言。
“孩子不懂事！”男孩的妈妈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捂住了自家孩子的嘴，“您千万别介意！”
小孩子口无遮拦，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大概会一笑而过。
可对于林疏月而言，这句话直戳中了她难言的心事。
难堪地偷看了几眼男孩母亲的脸色，她干笑着应付了几句，便如溃兵一般仓皇逃离了现场。
在她的身后，男孩母亲凶恶地用食指点了点孩子的头：“都怪你乱说话，看把姐姐惹得不高兴了吧？”
男孩闻言委屈地瘪了瘪嘴，他小小的脑袋难以明白，自己不过是想夸姐姐好看，为什么会惹她生气呢？
人生第一次做了千夫所指的小三，歉疚、羞恼、恐慌......
众多抑郁的心绪交叠，成了压在林疏月胸口的一块巨石，让她无从排解。
虽然已知晓阮嘉懿约她前来的目的，但她还是害怕直面现实。
如临时抱佛脚一般，她在心里把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全部盘算了一遍，便已快到约定时间。
似在磨蹭，林疏月没选择直达的厢式电梯，而是转身走向了一层接一层轮转的扶手电梯。
就在六神无主之间，滚动的台阶将她送至了购物中心顶层。
提步抬眼，餐厅正在眼前。
只见挂着黄色灯牌的漆黑门头仿若一只张着血盆大口，怒目而视的凶恶巨兽，誓要将林疏月生吞活剥。
她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在电梯口。
门外迎宾的侍应生投来目光，殷勤地上前：“女士，您有预约吗？”
“我......”
那个名字仿佛烫嘴，林疏月嗫嚅着不敢说出口。
视线闪躲着划过侍应生略带急切和轻嘲的脸，刹那间，她看见了正坐在窗边的阮嘉懿。
目光相对，阮嘉懿冲这边扬了扬手。
林疏月就如同委身于此的奴仆一般，躬身入了内。
她畏缩地走到阮嘉懿身前。
“坐吧。”涂着殷红甲油的玉手将将一指，阮嘉懿吩咐林疏月坐在她的对面。
“嘉懿。”林疏月心虚，讪笑着打招呼。
阮嘉懿未回应，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着菜单。
林疏月置于桌下的手暗暗收紧。
“侍应生。”阮嘉懿抬手。
大约二十出头的男孩恭敬地上前：“您好。”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道绿油油的创意菜？”
阮嘉懿随手翻着菜单，面上是在和侍应生说话，可眼神，却含着轻蔑与讽刺，若有似无地往林疏月脸上瞟。
“您说的应该是‘绿野仙踪’吧？”侍应生放低了身子，为阮嘉懿翻到了“绿野仙踪”所在的那一页。
“就点这道，绿色衬我。”阮嘉懿手腕一扭，将菜单翻转过来，递给了林疏月。
挑眉，她话里有敌意：“你说呢？疏月。”
林疏月听出了阮嘉懿的意有所指，双眸不由自主地四下奔逃，抬脸，她笑得勉强。
“你玉貌花容，什么颜色都衬你。”
她答得保守，阮嘉懿没有再次发难。
一旁的侍应生没看出这其中的火药味，他记录下阮嘉懿点的菜，又俯身询问。
“您不用点些主食吗？”
阮嘉懿不快地皱眉：“今日没心情，看看这位小姐想吃些什么菜吧。”
林疏月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不想浪费时间的心思，便魂不守舍地点了碟甜品，阖上菜单交给了侍应生。
餐厅消费较高，所以即使是周末这种人流量大的日子，内里的食客仍旧不多。
侍应生走后，二人之间就陷入沉默。
阮嘉懿不提，林疏月也没胆子主动开口。
等候发落的时间最是难熬，就在林疏月因紧张而狠狠掐着指甲，快要将指尖的肌肤剜掉的时候，面前的阮嘉懿终于有了动作。
餐厅里提供的茶水是价格昂贵的进口天然矿泉水，阮嘉懿端起玻璃杯轻抿了一口，无色无味，寡淡得让她心烦。
林疏月顺着她的动作，看向被她搁置在桌上的玻璃杯，却见鲜红夺目的唇彩印在了杯沿，在这光线灰暗的空间里，显得血腥又阴森。
阮嘉懿终于出声，林疏月抬眼，对上了她更为浓艳刺眼的红唇。
带着恐怖气氛的红唇一张一合，似在宣布她的死讯。
“疏月，热搜上的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