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熙凤：不如让二爷收了鸳鸯
在王熙凤离开房间的时候，鸳鸯觑个间隙追出来讲刚才如何如何应付贾母的话说了，笑道：“辛苦二奶奶那里真备一双好花色的鞋来，不然老太太问你，可不好交代。”
王熙凤谢道：“多谢你了。”
鸳鸯又问道：“二爷他……伤得重吗？”
王熙凤回道：“几道小伤口，不碍事。”
鸳鸯点点头，道：“那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提裙小步快走回了房间。
平儿在旁道：“鸳鸯姑娘真是个好心肠，难怪老太太这么喜欢她。”
王熙凤道：“谁说不是呢，这次咱们可是欠了她好大的人情。”
王熙凤看着鸳鸯离去的窈窕身影，脸上微微叹然，又若有所思。
鸳鸯的人品、身段和性格，在府里大丫鬟中都是一等一的拔尖，也许……
想到曾经鸳鸯在老祖宗死后，为了不被大老爷得到，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王熙凤对鸳鸯就越发的怜惜与敬佩。
“若有机会，不如让二爷收了她，这样院里也能多个助力……”
平儿自然想不到，自家奶奶此刻竟然在想这些。
两个回去时天已经黑了，王熙凤举着灯细细瞧了贾琏脸上伤口，对平儿道：“我记得上次宝玉摔伤了，定城侯那里送来了一小瓶药膏，专治伤口愈合不留疤的，你去讨些来，就说是我不小心划伤了手。”
贾琏听了笑道：“我又不是半大孩子，脸上就是留些疤痕也无妨。”
王熙凤现今护贾琏如珍宝，道：“你平日瞧不见，我可是日日要对着你这张脸的，笑什么，还不快去？”
平儿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着出去了。
王熙凤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平儿背影嗔骂道：“这小浪蹄子越发没大没小了。”
宝玉听说王熙凤手被划伤了，大惊失色，赶紧让袭人找出那药膏，一定要跟着平儿去瞧瞧王熙凤，平儿好说歹说才劝住他，宝玉千叮咛万嘱咐道：“抹了之后轻易不要沾水，切记切记。”
平儿再三应了，宝玉才放她走。
回去王熙凤借着烛光，小心抹在了贾琏脸上，平儿在旁瞧着，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忍着笑不敢说破。
当天晚上王熙凤更是不许贾琏乱动，生怕把药膏抹掉了，这让贾琏叫苦连天，捱到半夜才睡着。
次日，贾琏为防贾赦找他，早早地去了贾政那里，陪着贾政和几个门客到城外寺里赏梅，贾政还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他想让贾琏多陪陪这几个有才名的门客，贾琏总是寻故不应，今日反倒主动。
贾府里，王熙凤一早给老太太请了安留在那里伺候她用早膳说闲话，贾宝玉及一众姐妹过来，贾宝玉一见王熙凤便道：“姐姐，你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众人一听都望向王熙凤，贾母惊讶道：“伤到哪里了？我瞧瞧。”
王熙凤心想正是个就坡下驴的好机会，忙捂着手挤出一个任谁都能瞧出不对的尴尬神情道：“不过是划破了皮，算不得什么，哪里劳老祖宗费心。”
贾宝玉不明就里，道：“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昨晚平儿姐姐特意来要消疤痕的药膏，想是有些严重的。”
贾母听了心疼道：“你啊娇生惯养，那是比灯笼人儿还娇贵的，快让我瞧瞧。”
鸳鸯在一旁听着，猜那药是为二爷讨的，便知这事要瞒不住了。
贾母催了几句，王熙凤只捂着手尴尬地笑着推辞，如此一来，众人都瞧出不对来了。
邢夫人有些不悦，道：“凤姐儿，老太太疼惜你，不要乔模乔样的，快些过去让老太太瞧瞧。”
不明就里的贾宝玉也在一旁催促。
众姐妹里心里剔透的，如林黛玉薛宝钗等都瞧出些端倪了，只是这里没有她们说话的余地。
王熙凤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才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磕头道：“孙媳有罪，骗了老祖宗。”
贾母沉着脸道：“你先起来，把手伸过来。”
王熙凤不敢起身，膝行到贾母面前把一双玉手递了过去。
贾母翻着王熙凤的手看了一眼，完美得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哪有一丝划伤。
贾宝玉在一旁看了，奇怪道：“姐姐的手好好的，那药膏……平儿姐姐是为谁借的？”
贾母瞪了一眼平儿，道：“平儿，到底怎么回事？”
平儿慌得跪下却不敢说话。
邢夫人微恼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哑巴了，听不到老太太的问话吗？”
贾母这会脸上已有几分不悦，道：“凤姐儿，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满脸为难，低声道：“回老祖宗，那药膏是给二爷用的。”
贾母蹙眉道：“那混账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
王熙凤偷偷看了一眼邢夫人，又不说话了。
邢夫人本想再训几句，忽然意识到，给贾琏用，那不就是贾赦打的！
她这才明白为何一向快人快语的王熙凤支支吾吾，可恨她刚才还没意识到，反倒一直催促王熙凤，现在箭在弦上，她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就在空气一片死寂之际，鸳鸯忽然站出来道：“老祖宗，这事我却知道些内情，二奶奶她是不好开口的。”
贾母奇道：“你知道？”
当下鸳鸯把昨日王熙凤匆匆找到她搭救贾琏的事说了。
贾母听完脸色就不大好看，扭头问邢夫人道：“好好的，他打琏哥儿做什么？还打成那样。琏哥儿不是孩子了，老婆在一旁看着，也该给他留几分体面！”
邢夫人不好回答，讪讪道：“我也不大清楚，像是老爷交代的事琏哥儿没做好。”
贾母气道：“别说是没做好，就是孩子做错了，你训几句就是了，犯得着打出血来吗？”
邢夫人忙道：“也没多大伤……”
不等她说完贾母便怒道：“非要死了，断胳膊断腿才叫伤？到底为着什么事这么打他？”
邢夫人含含糊糊道：“我也不大清楚……”
贾母不等她说完便问王熙凤道：“凤姐儿，你不想为你丈夫讨个公道吗？虽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可我还没死呢，我的孙子容不得他们这么欺负！”
在贾母一再追问下，王熙凤让贾宝玉及众姐妹和一帮丫鬟婆子都出去，房里只留贾母、鸳鸯、邢夫人、王夫人和她和平儿主仆两个才委委屈屈地把贾赦逼着贾琏强买良家女儿的事说了。
贾母听了越发生气，骂道：“好啊好啊，我平日眼不见心不烦懒得管他，不想竟仗着祖上的一点功业这等倒行逆施起来了，明日我去地下，又有什么脸面见他老子？”
说完对邢夫人道：“你去，把他叫过来，既然他这么大一把年纪不知羞耻，那也别怪他老娘不给他留情面。”
邢夫人战战兢兢应了，忙去把贾赦叫来。
待贾赦到眼前，众人都被赶出来，房里只留他娘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