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维纳斯](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432/53450432/b_53450432.jpg)
第四章 迷雾
我望着在我眼前站起来的陈唐,很想去扯住他的裤腿,但是胳膊被压在了身下。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如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站起来又蹲下去,一点点把那幅画从储藏室的门后面抽出来,完全忽略了落在地上的那两张纸。
呵呵,我居然栽在一只猫的手里。
他回头,朝我投来犀利的目光。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种时候,我已经无从辩解了:“对不起,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我现在说的这些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
“你画的?”他提高了音调问我。
“啊……啊?”
“你画的?”他又问了一遍。
这次我听清楚了,他问是不是我画的。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是故意这么问我?难道是因为他刚刚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所以现在看到有幅失窃的画出现在我的储藏室里就假装没看到,打算敷衍过去,大家谁也别去揭谁的老底?要真是这样,倒也可以。
“呃……是……”我其实想说是我画的,但是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消了我的念头。
“不对,不是你画的。”这次他发现真相了,“这是蛋彩画,看这痕迹是个古董,做旧也不可能做得这么到位……”他干脆把画整个拎了出来,拿到了店铺正中。
店门还开着呢!
他一边用手指来回抚摩着画,一边喃喃自语,说的都是意大利语,“叽里咕噜”,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也没用心听他嘀咕,我只知道自己完蛋了,他现在明显已经发现这幅画就是乌菲兹美术馆丢失的馆藏画了,关键是我眼下肯定跑不了。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装不知道这是馆藏画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着我,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幅画?”
咦?这台词跟我心里想的不太相符,我以为他会直接说“居然是你偷了这幅画”之类的。
“你可能不相信,这幅画是今天早上我开店门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店里的。我当时也吓坏了,因为卷帘门的锁被撬了,我以为店里进了贼。但我什么都没有少,还多了一幅画,就是它……”
我说完抬头看他,等着他的反应。但他头也不回地专注地盯着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在听我说话。那只黑猫似乎也盯上画了,一直跟在他的脚边乱叫。
“天哪!”他惊呼着回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这可能是一幅五百多年前的仿制品!”
“什么?!仿制品?!这不是乌菲兹丢失的那幅馆藏画?!”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在它溜出我嘴唇边缘的瞬间,我产生了一种想打死自己的冲动。
“呵——你以为这是失窃的馆藏画?”
“不是……我真的没有偷过馆藏画。不管怎么样,只要它不是那幅真品就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相信我吗?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幅画真的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我店里的。”我告诉自己,他会信我,就凭他和我见面的时间没超过三小时,但是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而他说的这些话我也没怎么怀疑。
在他背对我的沉默中,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我信你。”他说。
不负所望……虽说听到是赝品时我已经松了一口气,但他相信我这一点让我彻底放松下来。
“不过,”他转过身来,“你这幅画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估计你这会儿已经被抓走了,可能要关上个几天,等专家来鉴定之后,才能决定可不可以把你放出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这是赝品吗?”
“呵呵,首先,这是五百年前的仿制品,对,没错,确实是赝品。但是这幅赝品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不是作者自己画的,也绝对是高手画的,已经具有了博物馆收藏价值。”他突然把声音压低,“你要知道,当馆藏画失窃的时候,博物馆有时候实在难以寻回真品,就会找人画一幅赝品,充当真品摆回去,就当作是寻回了。等到真品出现的时候,再偷偷换回去,这样不仅可以挽回博物馆的名声,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国家交差,同时也有助于找到真品。因为有些贼看到博物馆说找到真品了,会忍不住把自己偷到的东西拿出来到处说他那个才是真的。”
我心说:不会吧,贼笨成这样干脆别做贼了。
他说:“你别看我,有的贼真的挺笨的。因为当他们看到博物馆说已经寻回失窃馆藏的时候,他们会觉得偷到的东西失去了价值,所以急着出来澄清,怕卖不掉。你的这幅画不仅是五百多年前的,而且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赝品。”
“首先,这画不是我的;其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问他。
他一个警察,既不是学艺术的,也不是学古董鉴赏的,怎么就能一看便知呢?
他抿嘴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学古董鉴赏的?”说完,自己笑了两声,又说,“好吧……是因为我见到过那幅画。”
“你在瓦萨利长廊里见过?”我问。这么多年,我连瓦萨利长廊的门都没进去过,那个长廊一直以来都喊着将来有一天要面向大众,这么多年却一直只对有身份的私人和学术团体开放。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见到的时候,它还没回到乌菲兹美术馆。那幅画最早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找回来的,他是中国香港人,叫Alan宋,他们都叫他大鹰。这个人专门做古董倒卖生意,我父亲不做警察之后总跟他混在一起,直到死……”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画中少女的手指,“你看这里,看到了吗?”
“看什么?”他的手指徘徊在少女那纤细的手指之间。我只能看到那双手被赋予了一种完美的光泽度,鲜亮粉嫩,就像纹理细腻的皮肤。假如说这真是一件赝品,那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赝品,笔触如此细腻,绝对是高手画的。
“你没看到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她的手上没有戴戒指。”
“戒指?”
“对!戒指,原作画中少女的左手中指上有一枚戒指。”他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红宝石戒指。”
“红宝石戒指?!”我觉得我的嘴不能张得更大了。一切都被联系在了一起,一切都是谜,一切都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隐没在白雾里,但是我拨不开雾,也揭不开面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刚我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说的夏娃要你找的那枚戒指。但是我没见过它是什么样子的,不能确定是不是和画里一样。”
我突然想到那两张我从七楼收获的线索纸——它们还在储藏室门口的地板上躺着。我飞快地捡起来,抽出其中那张被我折叠过的有红宝石戒指图片的给他看,除了图片,上面那串文字我只是粗略地扫过一眼,还没有具体看它到底写了什么。
“是它吗?”我问。
“嗯……”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和我在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上面的文字感觉很奇怪。”
我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现在又好像能大致看懂那串拉丁文了。“怎么古董鉴定证明上面会写拉丁文?”我说。
“谁告诉你这是古董鉴定书的?这不是拉丁文,是古代意大利语刚统一的时候流行的书写方式,我们叫但丁体。”
“不是鉴定证书?那写了什么?”我又凑了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好像是诗歌一类的东西,读起来很费劲。
他沉默了片刻,问我:“你读过但丁的《神曲》吗?”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但丁,也知道《神曲》,但是从来没有读过哪怕半个字的内容。
纸上摘取了但丁《神曲》中的《地狱》第六层:“我走进一座宽阔的坟场,密集的坟丘让地表起伏不平。棺材都敞开着,里面有烈焰燃烧,传来悲鸣之声。”
还有一行文字用小一号的字体标注在这一句的下方,我也看到了,那上面写着——
“圣殿变成了兽窟,法衣也变为装满罪恶面粉的麻袋,复仇女神用爪子撕开自己的胸口,击打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尖声喊叫。”
复仇女神。
或许是我之前从没有读过《神曲》,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它,我感到恐怖——至少,这几句话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陈唐显得很镇定:“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这几句话给我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就像尖叫声会随着那些字跃然而出,撕开眼前的空气。
“复仇女神是欧墨尼德斯吧,”陈唐说,“我总觉得这最后一句在哪里见到过。”
“哪里?”
他使劲儿皱着眉,像是在努力回忆,刚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嗯,是我。你说……好的,是,我出来喝杯咖啡,博物馆馆长的报告太长了。好的,好的,我立刻回来。”他说完,把手机塞进衣兜里,准备走人。
“怪不得你这么早,是溜出来的?”我想起刚刚在七楼被他吓得不轻。
“呵呵,比起失窃的画,我更想快点儿解决我多年的噩梦。不过,现在看来,噩梦也不是好解决的。我怀疑,博物馆这次失窃和之前那桩自杀案很可能有关系。我得赶紧走了,手机联系。”
我想说,可能不仅仅和前面那件自杀案有关系。
有一团迷雾已经浮起来了,很多事情正被缠绕在一起。像小时候流行在女生当中的那个游戏“挑丝界”,两根棉线,两头一绑,可以编出来无数种形状,解完一种又一种,总有难关挡在下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配合我的心境,现在外面的阳光被乌云吞噬,只留下一条金色的边,金边漏下来的光,看着有些晃眼。我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的时候,看到远处有个浅金色头发的穿着裙子的姑娘朝我走过来。那一片由光而生的炽白,仿佛织了一道白色纱帐。我看到她细碎花纹的长裙在风中飘起来,裙摆一次次触碰她白皙纤细的小腿……我仿佛一伸手就能感觉到少女光滑而粉嫩的肌肤……
那是苔丝!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失踪的第四天,我就在这光天化日的街头看到了她!这不是一场带有刺激感的寻觅游戏,她竟然波澜不惊地出现在我的视线内!这个被我视作万事开端的女人!
我拔脚就冲了出去,挡道和逆行的人不少,我都用肩膀轻巧地撞开。这个女人只要出现,或许就能解开起码一半的谜题。想想我接的那荒唐又令人懊恼的委托,跟踪了半天,却从来没有近距离仔细观察过她。这女人从不与人为善,不打招呼,不与别人交谈,她的存在就像带着一缕抹不去香味的空气,叫人欲罢不能却又不敢靠近。但是每天看到她从眼前走过,跟在她后面满街走的我怎么可能错,就是她,一定是她!
我冲上去,抓住了苔丝的胳膊。
我大概是疯了,又或者是中了刚刚看到的《神曲》中的句子所下的魔咒,这是我后来对自己的总结。
当我抬头的时候,一张惊慌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她戴着黑框眼镜,小麦色肌肤,鼻翼右侧有小小的黑痣,和夏娃一样艳红的嘴唇,深棕色被绑成高马尾的头发——不,不是苔丝。我居然弄错了。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又有着与苔丝惊人的相似之处,怎么说呢,如果不是这么黑,又不戴眼镜的话……好像确实和苔丝很像。我有点儿蒙。
“你是谁?”我问她。
“你是谁?”她脸颊靠近嘴唇的地方有梨涡。
“你干什么?!”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突然清醒过来,我转头一看,竟然是陈唐。
“你这是干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疑惑和惊讶。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抓着面前这个“苔丝”的胳膊,而陈唐抓着我的外套。
走过路过的人大概觉得这是不能错过的一场精彩闹剧,类似于“追回前女友”一类的经典题材,纷纷驻足观看。我听到有人在旁边窃窃私语,说我是被人抢了女朋友,所以现在打算抢回来。
“我……我那个,认错人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这么离奇的行为。我松开抓着这姑娘的手,但是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回不来——无论怎么看,她长得都和苔丝很像,感觉上却又不像,她比较接地气,没有苔丝那么仙的气质。她也没穿裙子(不知道我之前眼睛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穿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看起来精神又干练。
“汤勺,你认识他?”姑娘问,似乎已经不计较刚刚有个疯子莫名其妙抓着她的胳膊不放了。
“汤勺?”要不是我看到她明显是在跟我边上这位亚洲脸警察小哥说话,我都没反应过来这姑娘是在喊他。
陈唐顿时一脸尴尬,用意大利语很小声地对姑娘说:“我都跟你说不要叫外号了。”我突然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他们都叫我唐少”。意大利人的发音值得点赞,这就是霸气侧漏的“汤勺”,我忍着没笑出来。
周围看戏的还没散,就算走开的还在三三两两地回头望我,生怕错过更狗血的镜头。
“你们认识?”我问道。
“哦,这是我同事,叫塞拉。”
塞拉?他同事?那确实不是苔丝。也对,世间这么多人,三五个一撞脸,更何况是老外呢。我暗自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以免再盯着她的脸看,产生不该有的幻觉。
“塞拉,你好。”我握住她的手,“刚才对不起了,我看错了,把你当成了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的?是不是你的前女友啊?看起来你对她还有很深的感情啊,那么激动地跑过来,我完全被你吓到了!”她神情夸张地模仿我刚刚跑过来时的表情。
我尴尬地直挠脑袋。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转向汤勺,赶紧转移话题。
“问她!我走到一半,就听见她老远地叫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汤勺问塞拉。
“队长让我们出来查查这一片的古董店,说被偷的画很可能被卖到周围的古董店里,还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内心也是无语到了极点,不知道他们队长是不是白痴。你有一天去博物馆偷了一件馆藏,转手就在失窃的城市卖掉就算了,还找古董店这种地方卖。就算你敢卖,也没人敢接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智商极高的推测了,怪不得丢失的画还得等它自己回去……
“正好这里有古董店,我就来看看啦。虽然说肯定不会有什么发现,但总比一直蹲在博物馆那边好。你不知道,失窃的地点是瓦萨利长廊,那边的警卫说,只要夜里去巡逻,晚上过了两点钟,长廊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有风吹进去,检查门又都是关好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还有说听到哭声的……后来越传越夸张!”
瓦萨利长廊?我想到了那张纸背面奇怪的地图,那条长长的通道,会不会是代表瓦萨利长廊呢?
“汤勺,这边有两家古董店,我们去看下好了,反正都出来了。”
我内心一阵惊慌——那幅画刚刚看过之后还没有收好,店门还开了一半!谁说他们队长是傻子的,我店里不就凭空进了一幅五百年前的赝品嘛!
“哎呀,看什么看!”汤勺在关键时刻机智过人,胳膊一伸,夹住了塞拉的脑袋,直接拽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队长脑子不好,你也脑子不好是吧?走吧,我们去广场上喝杯咖啡再回去。”
他头也不回地伸手朝我挥了挥,并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塞拉不停地想把头从他的手肘里抽出来,却拗不过他的劲儿,只能被汤勺夹着继续往前走。
现在她的侧脸对着我,我突然觉得脑中有一道白光闪过,就像名侦探柯南快要破案时候的白光,可惜,一闪而过,并没有闪出什么来。
看他们走远了,我赶紧三两步跨到店门口,把卷帘门放到最低,从贴着地面的那道门缝里爬了过去。大白天的,搞得跟在偷自己的店一样。怪就怪我当时为了省钱,没有在店里安装卷帘门的升降开关。
我赶紧把画重新收进了储藏室。
我暗骂了一声,今天才过去大半天,我一口午饭没吃就算了,这种一次次被吓破胆的过程简直就像在墓地里撞了十次鬼!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我究竟是怎么被卷到这些事情里头来的。如果我当时没有接夏娃的委托,不,应该说是更早的时候没有接菲利普的那桩委托,不对!应该说—如果我一开始根本没有买这间古董铺子……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一点儿光从贴着地面那块漏进来,还带着乌云遮天的暗沉、黑压压的沉闷。每一次眨眼,我都能感觉到眼球上的记忆色彩和黑白斑点也被带到了这幕昏暗中。比如现在——我眨了好几次眼之后,还能看到这只蹲在我的书柜上陶醉地舔着自己肚子的黑猫。
它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着它,停下动作歪着脑袋望着我,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这猫脑门上的毛就像被刻意剃过,剃出了一个倒三角的形状,看起来尤为天然呆,殊不知其实是只心机猫。
不祥之物,我心说。我迅速抱起它,决定要将它物归原主。
我连后门都懒得去绕,直接从门缝下面往外钻,刚钻一半,肩膀上就被猛地拍了一下。其实这一下也不算重,但由于之前已经被吓得神经兮兮了,我整个人被这一下直接拍趴在了地上。
这只贱猫倒是反应十分敏捷,在我胸口贴地之前“嗖”地钻了出去,用屁股顶着我的头安然坐了下来。
我拨开猫屁股,好不容易钻出去,刚站起身就看到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姜卡罗,他看起来就像刚从牢房里放出来。
“你拍我干吗?”我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肚子火。
“你大白天关门干吗?”他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还不停地眯着小眼睛东张西望。
“我……我理货!”
他的目光落到了我脚边这只贱猫身上。“它……它……”他抖着手指着黑猫,“它”个不完,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他还口吃呢!
“它什么?七楼克雷斯纳太太的猫。”我有点儿不耐烦,重新抱起这只贱猫。我只想赶紧把这只贱猫还了,不想跟这个神经病站着废话。
“不是。它不是老太太的猫。”
“怎么不是?我在七楼老太太房子门口……”不对,这只猫我是在七楼那间鬼屋里碰到的,它应该是从隔壁溜出来的。姜卡罗抬手指向这栋楼的高处,我顺着方向看到七楼老太太的头在她家的窗口晃动,看样子好像在浇花,窗户边上趴着一只很肥胖的黄咖色毛绒类物种——一只猫。
猫?怎么还有一只猫?虽然我从来没见过老太太的猫,但我知道老太太好像只有一只猫,如果那只黄色肥猫是她的猫,那这只是哪里来的?
“老太太那只猫是黄色的,你看到没?”姜卡罗指着老太太的窗户,“你以前没有见过吗?你这只黑猫……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啊?”
“你没听说过吗?”他压低声音,神神道道地说,“老城区近几年有只黑猫很有名,人称‘死神之猫’。每次它出现的地方都会死人,而且神出鬼没。据说那天菲利普跳楼的现场,也有人看到它了。”他说得跟真的一样。
“胡说!全老城区难道就这一只黑猫?!按照你说的,那见到一只黑猫就是死神啦!”我没好气地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最烦听到这种神啊怪啊的传言,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邪乎的事,姜卡罗还在给我雪上加霜。
“不是,不一样……那只猫的脑门上有个倒三角。”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