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目瞪口呆
仙人关下小狼山与北面大狼山之间东西二百里，南北一百里左右的空白地带是周国与辽国缓冲地。
生活在这片地区的百姓很惨，周军不承认他们是周人，辽军也不承认他们是辽人，双方都会时不时入寇抢掠，或是沦为战场，或是被双方军队征用。
生活在其中的人也慢慢找到自己奇特的生存之道，就是为两国做间谍，只要给钱就给消息，不管辽国还是周国。
辽军撤走第二天，就有小狼山的牧民找到关城前，说有关于辽军的重要消息，条件是给一头四十斤以上的羊。
守军请示后同意，随后得到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辽军所以撤军，是因为辽国南院大王的儿子，辽国南院控鹤都指挥使耶律阿休战死了。
这个消息令全军振奋，也让高思德大喜，确认了那天袭击粮道的辽军应该就是辽国大将耶律阿休率队的，这样一来，瓢舀河畔的胜利就不是一般的胜利，还杀死了辽国大将，南院大王的儿子。
高思德十分高兴，亲自撰写战报，还把功劳大多数推到女婿赵立宽头上。
赵立宽看了很高兴，媳妇高宁英却没那么高兴。
他很不解，晚上就去媳妇营帐里问。
高宁英告诉他：“你以为父亲为什么这么好心把功劳全推给你，还不是因为陛下有意让他南下。
如果这时再有什么漂亮功绩，想不去都难。”
“我就一个小小都头。”
“你这次立功，朝廷封赏之后就不只了。”高宁英道。
赵立宽倒是并不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岳父总不至于害我吧。”
不过老丈人确实有为他揽功的嫌疑。辽军撤兵主要原因是数万大军顿兵仙人关一月余久攻不下。
他们的胜利就算杀了耶律阿休也只算锦上添花，老丈人却在战报中大书特书。
又谈一会儿。
“媳妇，我今晚不走行不行。”他试探性问。
高宁英顿时明白他打得什么主意，脸色微红说：“不成，这里是军中。”
赵立宽立即明白她的话外音，不在军中就行了，心里高兴道：“那一言为定，等会宣州你不能反悔。”
高宁英语气急促：“快出去！”
出了营帐，钟剑屏正守在外面，面色冷漠。
见他从里面出来也不像以前一样冰冷了。
“你天天站外面不冷啊。”
此时已是八月，北方八月已经很冷。
“职责所在！”她扬起脖子道。
赵立宽好心道：“你还是多穿点再站岗吧，冷冰冰的也不怕着凉。”随后背手离开了，只留下钟剑屏呆呆看着他远去背影，神色复杂。
.......
八月，中秋将近，宣州城里又热闹一些。
分水河边，人比前两月少了一些，却天天有一老翁和少女，跟着两名壮汉随从在河边钓鱼。
早上来晚上走，跟钓鱼上瘾一般。
老头正是吴光启，而每天跟他来的少女是他的孙女吴仙衣。
自上次赌诗输给郡王府的女婿后，他第二天就带着银子过来，想要赎回那天的扇子，因为那是孙女送他的贺寿礼物，上面的诗画都是孙女亲笔，既贵重也不应交到外家男子手里。
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那赵立宽都没来。
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莫非自己被那姓赵的小儿诓骗了！
他看出那纸扇值钱，根本就每想还给自己。
想上郡王府去找人，以他的身份又不合适，心里气急败坏，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信了那无耻小儿的话！
更要命的是几天后自家宝贝孙女发现不对劲，追问之下只能告诉她实情。
宝贝孙女听说原委后又气又急。
气赵家无耻小儿，急的是自己的东西落入无耻之徒手中。
当晚哭了一夜，眼眶通红，第二天便和他一道，到河边去等姓赵的小子，誓要讨要回东西。
结果天天等，天天不见人来。
吴光启心里愧疚，劝说自己孙女回家去，那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这迟早能等到。
可自家孙女并不甘心，还咬牙切齿道：“以他名声品性，行事不端，那诗也定是从哪抄来的，我定要和他对峙，杀他的威风！”
吴光启哭笑不得：“以你的才学即便在江南也是久负盛名，何必自降身份和他为难，这反而对你不好。”
可惜孙女并不听，而是笃定要找那姓赵的。
他只得摇头，孙女才学虽好终究还是年轻，年轻人经的事少，不明白这样自降身份的赌气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当天下午，有个消息在城里传开，说什么北方大捷，周军杀了辽军大将，辽军开始撤退了。
是护卫去给他买酒的时候听歇脚的商人说的。
“道听途说未必是真的。”孙女道。
他也赞同这种说法，“历来我军主守，辽军主攻，哪里去杀辽军大将。”
随即又派身边的护卫再去打听。
结果这次带回来的消息更加惊人：“他们说周军都头赵立宽料定辽军袭营，单枪匹马杀了上百辽军，又带数十日夜渡瓢舀河袭击辽军大营，一把火烧了辽军营地，杀了辽军大将，辽国南院大王的儿子。
数万辽军吓得屁滚尿流，全撤军了！现在仙人关外见不到一个辽人，商旅畅通无阻。”
“什么！”这下连吴光启自己也惊讶得瞪大眼睛，这消息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而且......赵立宽？
是跟他赌诗那个赵立宽吗？郡王府的姑爷。
聪慧的孙女似乎看穿他疑惑，轻咬下唇道：“绝不可能，他那么无耻的人，而且年纪还小。”
吴光启也点头，“都不说人，这件事只是商旅传言，真假还未可知呢。”
......
到第二天，各类传言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但有两点是一样的，叫赵立宽的周军都头多智勇猛夜袭击败辽军杀辽军大将，以及辽国数万大军全撤了。
吴光启与孙女吴仙衣一整天都将信将疑。
直到下午，宣州府衙的官员和衙役身着官服，带了斧钺刀叉依仗，立红棍子彩旗，敲锣打鼓穿过正中分水大街，正式向城中百姓宣告官军瓢舀河大捷，杀辽国大将，南院大王儿子，数万辽军退走的消息。
随后贴了公文告示，昭告全城，安抚百姓。
分水河边，爷孙女俩这才对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