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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赌诗
宣州城里从小贩的谈论,路边的闲聊中都隐约听到辽人入寇的消息,恐惧萦绕在空气中。
当地多数人习以为常,生活照旧,只有少数有门路家资的人家会在早晚离开南门,去更南方暂避。
赵立宽的生活不变,有空时小蓉叽叽喳喳陪着他钓鱼。
一天下午,小蓉和他说话大声点,惹得旁边一个天天来钓鱼的老头不高兴,责备道:“哪家丫头不懂礼数,老夫的鱼也让你吵走,走远点!”
小蓉赶紧道歉,眼里含着泪花。
赵立宽当场怒了,也不管老人身后两个魁梧大汉,护短道:“老头你在这钓几天一尾没上,拉不出屎怪茅坑是吧?做人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你!”老头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哪家后生,谁教你这么对长辈说话。”
“我郡王府的!”赵立宽毫不退让:“冒犯待会再说,就说钓不上鱼和我们有关系?”
老头拦住身后两个蠢蠢欲动的侍卫,脸色涨红:“老夫三天前才上一尾两斤大鲤,你没见而已。”
“怎么不说三年前。”赵立宽嘲笑,他太了解这些空军佬。
“大胆,你可知......”身后的侍卫正欲开口,却被老头一声咳嗽呵停。
老人脸色不好看:“郡王府男丁.......莫非你是三交军司马的女婿?看来外界所言非虚。”
小蓉连插嘴:“老爷爷,姑爷可厉害!”
“厉害?哈哈哈........”
“姑爷可是秀才!”小蓉着急了,这话却引来周围大笑。
考上秀才对于大户人家并没多难,特别对于郡王府来说,赵立宽的秀才也是当初高郡王宣州学政打过招呼的。
这等于把枪递给别人。
老者抚须笑起来,立即抓住话头:“是吗,那秀才最基本的诗词文章总会吧。
我们做个赌斗,如今秋日,以秋为题赋诗一首,能做出尚可的就算你姑爷赢,老夫向你这小丫鬟道歉,输了你们就给老夫磕头认错,敢不敢!”
诗词在周国这片土地上历经千年发展,向来盛行,特别在南方那些兴盛城市。
虽不能直接当饭吃,却在上至朝堂宰辅下至民间百姓中流行,既是文人象征,也是终南捷径,科举考试中也有一席之地,乃至社会各界趋之若鹜。
赵立宽听了心头狂笑,老头这是把枪递回来,还自己往枪口上撞!
做诗不会,背还不会吗!
今天高低让你见识见识穿越者的本事。
不过他可不想要老头什么道歉这种虚的,弄点实在的好处。
“有何不敢,不过既要赌诗就要有彩头,我外加三两碎银,老丈添三两,谁赢一并归谁如何。”赵立宽说着掏出他仅剩的三两碎银。
老头也不怯场,呵呵笑道:“后辈才学不行,赌兴却重,也可!”
说着就去身上摸钱,好一会儿没摸出来,此时周围已有七八人听见动静围过来看热闹。
老头尴尬道:“老夫今天出门没带够钱。”
赵立宽眼尖,指他腰上的挂着的扇子,“老丈那把扇子价钱不菲吧,用来抵一下如何。”
周围人纷纷起哄,老头犹豫一下,大概想怎么也不可能输,便点头答应:“好吧。”
“老夫先做一首,你做出大体相当的就算赢,免得说老夫欺负后生。”老人说完周围看热闹的纷纷叫好。
他背手踱步,发须花白却仪态端正脊梁笔挺,不像小家人物,嘴里慢慢念道:“诗题就叫《秋思》。”
随后抚须慢吟,走两三步吐出一两个字来:“西风渐起叶初黄,远岫含烟映斜阳。”
他停顿一会儿看向运处似乎在思索,周围看客都不敢出声,老人许久才接着道:“有了,雁阵横空归意远,菊香满院晚来凉。”
“好!”
“好才情!”
“萧瑟静美,思乡之情深切......”
“老翁有真才学啊。”
围观人中几个文士模样的纷纷拍手称赞,老头拱拱手:“过奖!”
“姑爷......”小蓉害怕的看向他。
赵立宽嘿嘿一笑,鼓掌道:“老丈好诗才。”
老头只是点点头,似笑非笑看着他。
旁边一青衫中年文士道:“后生不如早认输,也不失体面。”
“干嘛认输?”
“郡王府女婿大名,宣州城谁人不知?”中年人讥讽:“之前与城北黄公子等斗诗,词义不通、押不好韵满城皆知,何必自取其辱。”
周围人听罢哄堂大笑。
小蓉生气了,赵立宽却不理会旁人,反而有些高兴,妈的原来自己在宣州城也是名人,别管名声好坏总归有名。
赵立宽一面踱步一面说:“我这首叫《秋夕》。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他一气呵成念完,周围寂静无声,只听得远处河对岸小贩吆喝,河边老树上虫鸣不停。
老人呆呆看着他。
方才嘲笑的文士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七步成诗都没这么夸张!
“你.......你再念一遍。”老头不可置信说。
赵立宽从容又念一遍,所有人低声咀嚼。
“这真是你写的?”
“还能是假,大家都看着呢。”赵立宽摊手,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是宫中怨诗,这.......这哪能......”老头吞吞吐吐。
“老丈不会说话不算数吧,君子以信立身,一句话,这诗水平如何。”赵立宽追问。
“这.....”老头有些慌,眼神闪烁。
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仔细品味,周围人都安静,目光汇聚在老人身上,时不时瞟向赵立宽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方才嘲讽的中年文士更是无地自容,捂脸退到人群后,悄悄走开了。
老头品味许久回神:“断句极佳,意在言外,幽怨之情不待明言而见也......这,称为传世之作也不为过,你赢了......”
听到这话,四周一阵嘘声,看热闹的惊讶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纷纷窃窃私语道:“这是郡王府那女婿?”
“不可能吧,我听朋友说其人不学无术,败坏王府名声.......”
“只怕胡说的吧。”
“这这.......道听途说果不可信啊。”
“......”
老者摘下腰间扇子,不舍递给他:“今日没带银钱,先交于你保管,明后天仍在这河边,老夫带钱来赎。”
赵立宽接过,这么干脆利落,心里对老头多几分欣赏,笑呵呵说:“老丈愿赌服输,不以长辈压人,拿得起放得下,后生赵立宽也佩服。”
老头抚须,叹口气道:“输就是输,老夫吴光启,没想北地文风不盛,竟能遇你这一奇人。”
“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赵立宽拱手,嘴上说着谦虚的话,却没谦虚的模样。
吴老头也忍不住摇头笑道:“年轻人有才是幸,谦逊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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