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异变
泛黄的拓片在实验台上徐徐展开时，北窗突然灌入裹着腐叶气息的山风。
林枫的指尖刚触到双蛇交缠的图腾，蛇目处的陨铁碎屑突然折射出星云状光斑，在视网膜上烙下转瞬即逝的星图。
“生物碱浓度超标300倍！“
质谱仪的警报声中，晓妍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
“就算是南美死藤水，也不可能让多巴胺曲线和梦境波形完全...“
她的声音突然卡壳，因为显示屏上的分子结构正在自动重组——原本的莨菪碱骨架中央，赫然嵌套着青铜碎片上的蝌蚪铭文。
林枫抓起镊子夹住拓片边缘：
“你看双蛇的鳞片间隙！“
放大镜下，原本看似随机分布的青铜锈斑，在紫外光中显露出微雕的《归藏易》卦象。晓妍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量子纠缠的数学表达式？“
“公元前五世纪的青铜器上刻着狄拉克符号？“李教授的老花镜滑到鼻尖，
“除非...“
“除非这些纹饰本身就是某种能量方程。“
林枫用激光笔圈出蛇尾处的螺旋纹，“看这个费曼图的变体，还有薛定谔波函数符号的雏形...“
晓妍突然把比色皿摔在台面：
“你们能不能说人话？现在的情况是，这片来自战国墓的拓片，正在改写现代药理学！“
她颤抖的手指戳向质谱仪，
“更可怕的是，这些生物碱的衰变周期显示——“
“显示它们诞生于秦始皇统一六国那天。“
林枫调出平板上的历法换算程序，
“公元前221年秋分时刻，恰好与青铜面具的星图坐标...“
手机铃声如利刃划破凝滞的空气。
屏幕上跳动着“秦岭考古队紧急通知“，附件照片里暴雨冲刷出的青铜面具正在狞笑，眉心处的鱼鸟纹与林枫梦中战斧銎部的纹饰完美重叠。
“放大第三象限！“
李教授的烟斗重重磕在面具右眼位置，
“这些水渍形成的纹路...“
林枫已经将图像导入分形软件：
“是西周金文'天命'二字，但笔画里嵌套着阿兹特克历法符号。“
他忽然抬头，
“教授，四十年前云梦秦简出土时，是不是也下着暴雨？“
老教授的中山装袖口微微颤抖，露出腕间青铜镯内侧的双蛇噬尾纹：
“那场雨下了七天七夜，漳河倒灌进探方，我们在齐腰深的水里...“
他的叙述被量子共振仪的尖啸打断，显示屏上的青铜碎片三维模型突然迸裂，重组出完全陌生的分子结构。
晓妍的咖啡杯跌碎在地：“这是...常温超导体晶格？“
“而且是具备生物相容性的有机超导体。“
林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看这些苯环与铜离子的配位方式——“
“像不像DNA双螺旋？“
李教授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颈间狰狞的疤痕。那扭曲的伤口竟与拓片上的量子方程形成镜像，
“当年十六个队员里，有九个人身上长出这种'天罚之印'。活下来的，只有我和...“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语音留言，沙哑的男声带着电磁干扰的杂音：
“...秦岭坐标是陷阱...青铜齿轮会重启...“
“秦所长！“晓妍望向手机。
“这是考古所前任所长的声音！他十年前在三星堆...“
林枫已经调出考古所人事档案，秦所长的证件照在屏幕上闪烁。
当他放大瞳孔区域时，所有人都倒抽冷气——那对虹膜里隐约浮现的纹路，竟与青铜面具的纵目纹完全一致。
“量子纠缠不止存在于物质。“
李教授的老花镜蒙上水雾，
“当年月光触发秦简的瞬间，我们的意识也被编码进了...“
他的话语被破窗声斩断，三枚淬毒的青铜箭矢钉入实验台，箭尾丝帛上用甲骨文写着：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林枫翻身躲到光谱仪后方：
“这是《诗经·王风》，但下一句应该是...“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神秘的低沉男声从通风管传来，
“不过对我们来说——“
防爆玻璃突然炸裂，穿灰色冲锋衣的男人如猎豹般跃入，虎口的烧伤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青铜光泽：
“下一句是'量子永生，周而复始'。“
晓妍举起液氮罐当武器：
“你们把秦所长怎么了？“
“不如问问你们尊敬的教授。“
男人转动着陨铁戒指，戒面双蛇纹与李教授的青铜镯共振嗡鸣，
“1975年那场'意外'，真的只是考古事故吗？“
林枫突然将拓片按在量子共振仪探头下，蝌蚪铭文在强磁场中浮空而起，组成全息的青铜战斧投影。
当斧刃劈向男人时，实验室的照明电路突然过载，在爆裂的火花中，众人看见男人的冲锋衣内衬上，赫然缝着与秦简拓片相同的量子方程。
“盘古计划需要重启。“
男人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颤音，
“你们还有七十二小时。“
他在烟雾弹的掩护下消失后，林枫从灰烬中拾起半张烧焦的便签，上面残留的星图坐标指向秦岭山腹——与青铜齿轮全息影像的位置完全重合。
“教授，“
林枫摩挲着便签边缘的雷纹，
“当年你们打开的，究竟是什么？“
李教授沉默着解开中山装纽扣，露出心口处的青铜色皮肤。
当晓妍的医用扫描仪对准时，显示屏上的骨骼影像让所有人窒息——教授的第三根肋骨上，赫然蚀刻着与青铜战斧相同的蝌蚪铭文。
“是时空的阀门。“
老教授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四十岁，
“而我们，都是门缝里漏出的光。“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至。
在量子共振仪最后的嗡鸣中，林枫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仪器外壳上扭曲变形——那个镜像的瞳孔深处，青铜齿轮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