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里的记忆
黎明前的沈家小院静得出奇。
沈无涯猛然从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他大口喘息着，手指不自觉地摸向眉心——那里隐隐发烫，仿佛有人用烙铁在上面刻下了看不见的印记。
又是那个梦。
梦中，他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白玉台上，四周云雾缭绕。
手中握着一枚光华流转的宝珠，珠内似有星辰运转。
无数金色符文从宝珠中涌出，缠绕着他的手臂，钻入皮肤，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最令他不安的是梦中的“自己“——那个被称为“玄霄真人“的男子，眼中决绝而悲伤的神情。
仿佛正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这到底是记忆...还是幻觉？“沈无涯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自从那日在祖宅解开第一道封印后，这样的梦境便夜夜造访。
每次醒来，他都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却又无法清晰捕捉。
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沈无涯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惊醒隔壁的奶奶。
他舀了一瓢冷水浇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今天墨前辈要正式教我修行...“这个念头让沈无涯心跳加速。
虽然云昭璃和墨悬苍都告诉他，他是千年前白云仙门门主的转世，但对他而言，那更像是别人的故事。
他依然是那个在山村长大的普通少年，只是突然被推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推开后门，晨雾中的山峦若隐若现。
沈无涯深吸一口气，忽然注意到院角的梨树下立着一道白色身影——云昭璃化作的小白鸟正栖息在最低的枝头，羽毛上沾着晶莹的露珠，似乎在等他。
“仙鹤大人！您起得真早。“沈无涯小跑过去，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云昭璃睁开眼，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如同两盏小灯：“不是让你改称呼了吗？既然要修行，便该以道友相称。“
“是...云前辈。“沈无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云昭璃现在只是一只小鸟的模样，但在他心中，依然是那位高不可攀的仙尊。
“走吧，墨悬苍已经在山腰平台等着了。“云昭璃展开翅膀，轻盈地落在沈无涯肩头。
少年感受着肩上传来的微小重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自从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他时常感到迷茫和恐惧。
唯有云昭璃和墨悬苍在身边时，才能找到一丝安定。
山路崎岖，但沈无涯走得很稳。
这些年为了采药，他几乎踏遍了白云山的每一寸土地。
只是以往从未想过，这座看似普通的山脉，竟然隐藏着那么多秘密。
“云前辈，修行...难吗？“走了一段，沈无涯忍不住问道。
云昭璃沉默片刻：“难也不难。你有先天道体，又曾是大能转世，起点比常人高出太多。
但修行之路漫长艰险，心性比资质更重要。“
“那...我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无涯问出了埋藏已久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云昭璃一时语塞。她其实对玄霄真人一无所知，只是从墨悬苍和老妇人口中听过只言片语。
“这个问题，或许该问你自己。“最终她这样回答，“那些梦境，就是答案。“
沈无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山腰平台是一块天然形成的平坦巨石，四周古松环绕，视野开阔。墨悬苍早已等在那里，一袭黑衣几乎融入阴影中，唯有银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如同流动的水银。
“迟到了半刻钟。“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慵懒。
沈无涯连忙行礼：“墨前辈恕罪，是晚辈...“
“不必紧张。“墨悬苍转过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第一天而已。不过从明天开始，若再迟到，就罚你倒立上山。“
明明是玩笑话，却让沈无涯背后一凉。他毫不怀疑这位神秘的前辈真能做得出这种事。
云昭璃从沈无涯肩头飞起，落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别吓唬他了，开始吧。“
墨悬苍耸耸肩，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抛给沈无涯：“《太初引气诀》，最基础的功法。以你的资质，半天应该就能掌握。“
沈无涯手忙脚乱地接住竹简，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和人体经络图，许多术语他根本看不懂。
“这...我...“
“静心凝神，将竹简贴在额头。“墨悬苍指导道，“先天道体可直接以神识读取信息。“
沈无涯依言照做。竹简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眉心，大量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闷哼一声，差点跌倒，被墨悬苍一把扶住。
“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墨悬苍的声音似乎远在天边，“现在，按照功法所示，尝试引气入体。“
沈无涯盘腿坐下，闭目凝神。渐渐地，他感觉到周围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那就是灵气吗？他尝试着按照功法指引，用意念引导这些光点流向自己。
起初毫无反应，但很快，一些光点开始缓慢移动，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点点渗入他的皮肤。
那种感觉奇妙极了，像是千万只温暖的小手在轻轻抚摸全身。
“不错，已经能引动灵气了。“墨悬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继续，让灵气沿任脉下行，汇入丹田。“
沈无涯全神贯注地引导着灵气流动。
渐渐地，那些光点汇聚成细流，沿着体内特定的路径运行，最终在腹部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很好。“云昭璃的声音响起，“现在尝试运转小周天。“
沈无涯按照指引，让灵气在体内循环。
每完成一个循环，灵气就壮大一分，丹田处的漩涡也更加稳定。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已经三个时辰了。“墨悬苍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今天就到这里，过度修炼反而有害。“
沈无涯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太阳已经高悬头顶。
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精神焕发，五感都比以往敏锐了许多。
他甚至能看清远处树叶上的纹路，听到山涧流水的淙淙声。
“这就是修行的感觉...“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云昭璃飞到他的肩膀上：“你的进步确实惊人。寻常修士要完成引气入体至少需要月余，而你只用了半天。“
“那是因为他本就非同寻常。“墨悬苍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别高兴太早，修行之路越往后越艰难。
从明天开始，每天寅时到此修炼，不得间断。“
沈无涯郑重点头：“晚辈一定勤加练习，不负两位前辈期望。“
“回去吧，你奶奶该担心了。“云昭璃说道，“午后我要检查你对《太初引气诀》的理解。“
下山路上，沈无涯脚步轻快，心中满是期待。
修行带来的新奇体验冲淡了那些诡异梦境带来的不安。
他甚至开始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云前辈和墨前辈那样腾云驾雾、移山填海。